第二枚兵符等成王回京再议事,群臣当然是巴不得了,但是萧韶又怎会轻易罢休?她笑道:“如今成王在路上,也正好我们派出钦差使臣,验明成王身份,若是属实,便押解回京,也免得折腾了。”齐霁真也是一笑:“事关重大,真假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查证,更何况,成王是先帝血脉,也是殿下您的血亲须知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这话说的便有些诛心了。人非草木,在场皆是人精,人精就难免会想的多。长公主如此对待血亲,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哪怕明知道齐霁真的话只是非常浅层的挑拨离间,却依然让人不免想到自己。尤其是宗人府的,他们多是皇室宗亲,与萧韶的关系比萧鸾还要远一些。同父兄弟姐妹尚且如此,自己这样的就更远了。虽然明知利益才是联系彼此的关键,但人之常情,最难做出改变。因此宗人府的人面色也不好看了。宗正便站出来,说道:“首辅说得有理,既然成王要入京,便等到了京城再说吧。到时候孰是孰非,我们绝不徇私。”宗正开了口,萧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宗正是先皇父亲那一代的,按辈分,萧韶还得唤对方一声叔父。血亲辈分放在那里,萧韶自然也不能直接训斥或是反对。她脸色阴沉,此事此时没有得到准信,自然之后也不可能得到准信了。而拖到萧鸾回京,那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萧韶暗自咬牙,但目色却垂下来,掩盖住了内里的狠戾和杀意。齐霁真见目的达到,萧韶一时无话可说,终于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萧韶,笑眯眯的一展手,说道:“既然皆无异议,那就议事吧。”众臣自然乐意附和起来。一时间,朝堂之上又是乐和一片了。只是萧韶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旁人说话。待到议事过了,齐霁真出了宫门,只见一旁一个小内侍探头探脑的朝齐霁真看过来。齐霁真朝他招招手,他就立刻笑起来,快步走来,朝齐霁真唱了个喏:“齐大人安好!”“替我向司礼问好。”齐霁真回道,又给了他一锭金子。小内侍高兴起来,连道:“为齐大人,为圣上办事,都是小的们的福气。”齐霁真笑笑,敷衍几句,小内侍便识趣的告退了。只是走了数步,却见严蓁身边的大丫鬟绮罗站在那里。齐霁真停下,绮罗便快步几步,朝齐霁真一礼,道:“大人,太后召您入宫。”这一出齐霁真自然是无法躲过的,她心中一跳,既担心是严蓁发现致使皇后小产的真凶是自己,又担心出了旁的意外。她道了声稍候,又扭头招来早就等着她的车夫吩咐了几句,这才转头跟着绮罗朝宫中去。一路无话,齐霁真心中却一刻不得安宁。此前议事中的谍报当然不会那样凑巧。齐霁真买通了司礼监,负责传话的也不是旁人,而是此前沈引玉派来的信使,这是齐霁真早就安排好的后手,否则的话,哪有那样好的运气,就正巧来了使者呢?齐霁真垂着眼,又将今日种种尽数想了一遍,她心中隐隐不安,也知道自己的不安在哪里。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一声,为今之计,也只能顺势为之了。不久后,负责接齐霁真的小轿突的一停,外面传来了绮罗的声音:“齐大人,到了。”“多谢姑姑了。”齐霁真朝绮罗点头。绮罗只是抿唇一笑,便在前方做牵引。绮罗虽然只是严蓁身边的一个下人,但多年来待在严蓁身边,又是看着萧鸾长大的,萧鸾对她也是一贯的尊重。因此在宫中绮罗的地位超然,哪怕是齐霁真对她也是十分尊敬。两人有过几次接触,齐霁真见绮罗神色之间颇有几分少见的迷茫,心中也有了猜测,便安定许多。齐霁真见到了严蓁,严蓁比起齐霁真记忆中苍老许多,也要憔悴许多。那身原该裁剪合宜的衣裳穿在身上,竟有几分空捞捞的感觉,看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瘦下来的,连尚衣局都没来得及赶制新的衣裳。齐霁真心中念头转动,行动倒是没有阻碍,恭敬地行礼道:“臣齐霁真见过太后。”“……好孩子,你起来。”严蓁说道,她虚虚一扶,话音里倒是熟稔热络,待到齐霁真起身后,严蓁又抓着齐霁真的手腕到身前来,细细的打量了齐霁真,“倒是瘦了些。”齐霁真一笑,回了句场面话。严蓁也没有客套的接话,一时之间,倒有几分尴尬的沉默来。她们两人面对面见的次数其实不多,严蓁是一直知道自家六郎对这个女孩儿过分在意,又过分放纵。以前严蓁以为两人青梅竹马,大概也会成就一双好事,尽管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太有野心。可没有想到造化弄人,到底没有成好事,而严蓁也没有想到,萧鸾虽然没有娶齐霁真,却对齐霁真还是十分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