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乐极生悲。信王将手中染血的剑蹭在仁王的衣服上,一寸一寸将血迹擦拭干净。长离早就收到了提醒,焉能不察,若仁王没有二心,他便放过他;若仁王当真敢反,他便只好大义灭亲了。“多谢二哥。”长离向信王拱手致谢。长离幼时在父王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与信王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不错。只因信王自幼便常受仁王的欺负,长离虽不受宠,但个性刚烈,常为信王打抱不平,两人便是在那时结下了情义。长离故意装作毫无警觉,其实早与信王暗中谋划好了一切,只等请君入瓮。信王还剑入鞘,却仍漂浮在空中,眼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出神。“长离,你不会怨我吧。”长离怔了一下,将付心护在身后。“二哥此言何意?”“天帝的密函,我也收到了。所谓二桃杀三士,他便是用一个守君之位,让我们兄弟三人互相厮杀,不废一兵一卒,便解了北疆背叛天界之危。”长离自问,他在早年间,亦是放不下这守君之位,为了此位绞尽脑汁。“北疆生灵万千,为何守君之位,尽在我一家之囊中。难道二哥也以为,这北疆是我一家之私物?”信王笑了笑,摇了摇头,叹息道:“长离,普天之下有几人能理解翻天军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你们走得太远了,很多人跟不上,包括我。我只知道,天族便是将这三界当成了自己的囊中私物,而你们要从他们手中抢东西,他们会甘心吗?你可知,昔日父王那些老臣,没有几人赞同你的做法,皆劝我早些取而代之。你我兄弟一场,我答应你,我必会治理好北疆,以慰你在天之灵。”“二哥!”长离难以置信,他拉着神色恍惚的付心后退了几步,与空中的人拉开距离。这个人当真是他的二哥吗?信王一声令下,守君府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长离护着付心,两人一同被巨大的火舌吞没,不见了踪影。黑烟滚滚,遮天蔽月。天兵接到了即刻出兵妖界的指令,正于南天门外等待天帝的到来。然而,天帝迟迟未到。成辉上仙进入天帝的寝殿时,当即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天帝仙逝了,走得无声无息,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成辉上仙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添几分衰老,只恨不能随天帝而去。天帝的猝然仙逝,令天界混乱不堪,天宫的医官跪了紫霄宫一地。神仙即便到达天衰,仍可活十几万年之久,但天帝为突破天衰,不听医官劝告,执意服用续元珠,致使体内神力相冲,仙体每况愈下。医官揣测,续元珠乃补天之石,定然与女蜗石灵有着某种共生的联系,如今女蜗石灵补天而亡,想必天帝的仙逝与此有关。天帝既无子嗣,亦无遗诏,依照天规,天帝之位当由镇灵真君继任。新天帝上位之后,便将穹天间中所有因政见被先天帝关押的人,尽数释放,并无过失的全部官复原职,这其中就包括武安真君。武安真君叩谢天帝大恩,返回残渊峡继续镇守边界,以防魔族趁机入侵。新帝与先天帝北宸是完全不同的性子,他不喜干戈,且认为下界作乱之事,并没有危及到天族的威严,犯不着出兵清剿,你死我活。他主张招安。新天帝的意思是,既往不咎,大赦天下。当然,天帝的招安还有分化之意,眼下翻天军的势力大不如前,据下界探子来报,翻天军接连失利,已失去了对金麟城和栖凤城的控制,且天灵山一族从山海界迁入灵犀城后,与西峰寨一众妖匪产生了嫌隙,最后,天灵山一族只得出走浮鲲城,匪首北霄难以化解其矛盾,正从中斡旋。如果此时,他的招安旨意一出,定会将叛军的结盟彻底瓦解。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仙翁厉声言道:“三界众生,神族为首。上下之别,尊卑之分,亘古不变。下界反贼寡廉鲜耻,口出狂言,无君无父。陛下,臣以为,招安此举有损天界威仪,决不可行,咳咳……”仙翁年事已高,一时激动,便咳个不停。临渊真君在扶危真君死后,对于天界剿匪一事,于大殿之上再不发一言,他虽身处群仙之中,却似孤身而立。天帝抬手让仙侍赐座,“仙翁严重了,这天灵山一族与世隔绝已久,自是不知外界的风云变幻,难免有些迂腐。朕方才登基,怎可大行杀戮之举,枉顾三界安危。这招安,自是让下界臣服于天界,何谈有损天威!莫要再议了,就这么办吧。”成辉上仙带着天帝神谕,下界赶往灵犀城。其余三座妖城,也分别派了上仙亲自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