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哎……”“……你是觉得还不够刺激吗……”三少爷本来还在我身后狂抖,听到我一口气能打好几个转……无语到不抖了。真是极好的,毕竟三少爷抠着我肩膀的手都缩成鸡爪了,抓着我抖抖抖,还是有点小痛的。就这么一会,那身影已经飘到我两跟前。尽管长叹泄了我很多紧张感,但那披头散发后的脸,是真的吓到我了。明明脸色铁青,但伤口颇多,皮开肉绽血迹斑斑,脖子上一道紫色勒痕,莫非是个吊死鬼。眼睛还是银白色重瞳。你要问我为什么看这么仔细,我也不想的,但它都快贴我脸上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可能是我呆似木鸡,鬼它没发现我,擦着我的脸看向了我身后的三少爷。我都被吓了一跳,三少爷自然,嗯,吓好几跳。看到鬼脸凑近,又开始抖抖抖,忍不住低声尖叫。三少爷,你不如放开嗓子尖叫,低声尖叫太难听了,为了夹在我们中间指甲勾着我背求生的荔枝,我保证不说出去。我太难了,肩膀痛,耳朵痛,背痛。反正被抓太紧动也不能动,我打量这个鬼打量得愈发仔细了,没有喊着“把你的命给我”,“还我命来”什么的,只是喑哑地嘶吼,舌头太长也许是个原因。张牙舞爪也像是吊死前的最后挣扎。可它身形足够长,能扭成波浪,没道理不能缠住我和三少爷,来时速度那么快要拖走我们估计也很快吧,怎么一直不动手?它不动手不代表我不动手,我直接上手推了它的脑袋和腰身,脑袋触手一片微软冰凉,腰身却很奇怪,像是碰到了凸起?我心里有了一定的想法。鬼前后晃动着退了几步,腰部折出非人的角度后无声地就断开了,两截身体分家,上半部分在爬离我们,腿却朝我们蠕动,画面相当冲击。三少爷“咚”的一声就昏过去了,太可惜了,他离真相就一步之遥。我上前掀开“腿”的衣服,果然还有个小脑袋,“你们这是约好往不同方向还是没约好啊?”“啊。”扮演腿的是个小男孩,他倒惊叫了一下。男孩穿着一身破旧的麻布衣服,头上用红绳绑了根歪了的冲天炮,那衣服破洞的数量和我刚进沈家被狗叼走的那件不相上下。见已经穿了帮,那鬼的上半身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是个和男孩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脸被我提着的灯照得通红,她嘟囔着小嘴问:“姐姐你不怕吗?”“你两都拆成了两半还有什么好怕的。”“可是我的眼睛很可怕呀。”她边把男孩从衣服里往外拽,边回我。我让他两并排站着,理了理两人散乱的头发和满身的尘土,说道:“其实重瞳是吉相,象征着吉利和富贵呢。”小姑娘不太相信我说的所谓“吉相”,撇了撇嘴,黯然低下头紧盯着自己烂到快要包不住脚的布鞋,把一块小石子踢到了我的面前说:“可是我和阿弟都穷到行乞了。我乞讨的时候都不能睁眼睛,会被扔石头。阿弟长得高大,没什么人可怜他,我们总是讨不到足够的钱,其他乞丐也害怕我的眼睛,不肯接纳我们。”看样子这两孩子应该吃了不少苦头,我的语气又尽量变得温和了一些:“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啦?爹娘呢?”“江囡,江囝。我十四,阿弟快十二了。爹娘两年前就病死了。”我感到言语的无力,沉默了好一会。不免把我和我弟小时候的样子和他们重叠在一起,不过我们还算幸运,好歹爹娘都在,也有个能遮风挡雨的破屋子。我理了理情绪,觉得现在得想办法帮她们而不是同情心泛滥,就又问:“那你们这两年都是怎么过的?”“爹娘病死后,爷爷奶奶就接管了我们家,开始还能在几位叔父家吃口饭,可是我们家东西实在不多,两亩地一个没扩院的屋子,所以后来他们就不搭我们了,我们就干脆逃出来了。”小姑娘紧咬了下嘴唇,望了眼弟弟,“但我们身无分文,好在寻到了这个地方,怕被人知道后赶我们走,才扮鬼吓人的。”“喵。”倒在三少爷腿上的荔枝好似听懂了这段悲伤,让出肚皮给孩子摸。江囝沉默地开始揉荔枝。虽然我家的荔枝是非常乖的猫,可你埋脸在毛毛里也太迅速了。“那你们晚上就睡在这里,有人来了就扮鬼把人吓跑?”“嗯嗯。不过不用我们盯着,大叔他经常帮我们守夜,有来人再叫我们。”江囡点了点头,也蹲下去揉荔枝的肚皮,神情比方才轻松了不少,嘴角也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