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蔓可抱了安俊一会。
安俊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
楚蔓可早就习惯了,不管自己说多少,说得嘴巴都干了,病房里除了仪器的滴滴声,没有任何回应。
她早已习惯了失望,习惯了这样的安静,轻轻拍了拍安俊。
“睡吧,好好睡一觉!等你这次睡醒了,可不能再这样睡了。”
楚蔓可算是和安俊从小一起长大。
她一直都知道,安俊活的很累很累,在安家一直都是寄人篱下的处境。
安伯远当安俊是一把刀,名利场上的棋子。
安然看似把安俊当哥哥,其实是她利用的工具,一直帮安然擦屁股。
至于谢梅这个后妈,看似接纳了安俊,实则是把安俊当成笼络丈夫的心,稳固在安家地位的筹码。
前些天谢梅回国,帮安然收敛骨灰,来医院看望安俊一次。
她在病房站了许久,一句话没说。
直到离开时,不咸不淡说了句,“这就是报应吧。”
她不是在说安俊,而是在感叹,曾经风光一时的安家,如今家破人亡,曾经注重子嗣传承的安伯远,最后的下场是安家两个子女都没有善终。
当初安伯远在孤儿院找到年幼的安俊,若安俊不是男孩,他不会把安俊带回安家。
当时安然已经出生,谢梅年轻时为安伯远堕胎几次,创业初始过于奔波劳碌,身体早已掏空,不能再生。
谢梅怕当时事业蒸蒸日上的安伯远,为了要儿子在外面养情妇,便接纳了安俊,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大儿子。
她在人前把安俊视如己出,极为爱护疼宠,可在私底下,一想到安俊是安伯远一辈子放不下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心里恨得隐隐作痛。
在家里,她从来没给过安俊好脸色,每次安伯远惩戒安俊时,她也会添油加醋,让安俊被罚得更重。
安伯远是依靠谢家翻身,他一向不敢开罪谢梅,还曾立下遗嘱,安家的一切都是安然的,不会留给安俊一分。
后来安然利用洋洋成为楚家准少夫人那几年,安然身价水涨船高,谢梅在家里的地位也随之增高。
安俊彻底沦为安家圈养的一条狗,为他们做尽见不得人的脏事。
安俊明明是安伯远的亲儿子,身体里流着安家的血,是安家大少爷,可在谢梅眼里,安俊不过是冠以安姓的家奴。
不管让安俊做什么,谢梅都觉得理所应当。
而安俊在从小到大的压迫和操控下,顺从他们如编程代码深深刻在脑海里。
后来谢家倒了,安然也进去了,谢梅失去仪仗,被安伯远弃如敝履。
没有谢家的扶持,安伯远很可能还是那个穷小子,可谢家蒙难之时,安伯远却袖手旁观。
或许直到那一刻,谢梅才认清楚,当初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和安伯远在一起,哪怕明知道安伯远是看中她的家世,依旧义无反顾是多么的愚蠢。
如今安伯远死了,安然死了,安俊成了植物人。
整个安家只剩下她一个。
她觉的活着没什么意思,余生只剩下漫长的时间和枯燥。
一想到安然是被狱友失手活活打死,她的心痛得如同被刀割。
她又能恨谁呢?
是她没有教育好女儿,致使女儿犯下大错,最后也是她主动放弃营救女儿,回了国外。
再见面,她只剩下盒子里的一把灰。
谢梅见了安俊之后,这个她厌恶痛恨了二十多年的人,忽然希望他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