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卫太夫人六十大寿,卫府门前迎来送往,门庭若市。
沈棠宁由丫鬟们扶着,从马车上小心下来。
王氏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紧跟其后。
这是王氏第一次带婚后的沈棠宁赴宴。
卫家与谢家乃世交,郑国公卫绶与镇国公谢璁当年同为隆德帝潜邸旧臣,私交甚笃,卫太夫人的宴会办得盛大隆重,恰巧沈棠宁有孕四个多月,太医看过说胎位稳正,王氏思虑再三便将沈棠宁带了出来,接着这场寿宴一起走走亲戚。
沈棠宁跟在王氏身后,去了后宅女眷招待处。
上房,屋内早已高朋满座,熙熙攘攘,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向王氏身后的沈棠宁。
沈棠宁也在其中看见了不少往日熟悉的面孔。
她今日披了一件白狐狸毛的厚披风,丫鬟们帮她摘下披风,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茜红色的八宝妆花褙子,下着一条纱挑线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茜红色衬得她脸色红润,肤若凝脂,光彩照人。
众人见了皆心中暗暗惊艳不已,王氏把沈棠宁引见给卫太夫人与郑国公夫人,卫太夫人惊叹于沈棠宁的容色,当着王氏的面拉起沈棠宁的手,夸得把人没入脚处,连谢嘉妤都有些吃醋不高兴了。
其他的那些贵女们面面相觑,有心思活泛些的妇人,凑到王氏这边来殷切热络地介绍着自己的女儿给王氏看。
沈棠宁出身低微,肚子里还怀着身孕,倘若谢瞻要纳妾,这样好的条件哪里去寻,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沈棠宁一一微笑着应对。
饭后,屋里实在太闷,沈棠宁胃口不太舒服,王氏便让锦书和韶音陪着她出去走一走。
郑国公府的丫鬟延引着沈棠宁去了一处僻静的小花园散步,韶音见园子里摆的海棠花好看,便央求丫鬟剪下来一朵簪到沈棠宁的发髻上。
丫鬟嘴甜,没口子地夸赞道:“谢夫人生得真美,这满园子的花凑起来都及不上您容色的十分之一呢!”把沈棠宁夸得脸色微微泛红。
“人靠衣服马靠鞍,有些人可别以为自己穿上金丝织的衣服就算是嫁入豪门了!”
几人正说笑着,忽有一个女子的冷笑声从背后传来,沈棠宁僵了一下,转过身去。
来人有四五个,为首走在最前头的女子看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瓜子脸,浓眉美眸,看向沈棠宁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愤恨,她身后另外站着个与她同龄的贵女,看面目亦是十分眼熟。
“怎么,这就要走,你还知道自己没脸见我?”
见沈棠宁要走,萧薇快步走上前来拦在她的面前,“沈棠宁,你对得起我哥哥吗,我哥哥为了你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你呢,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戴着金钗玉簪,谢家的富贵迷人眼,你怕是早就把我哥哥忘到九霄云外了!”
“阿薇,你还与她计较什么,有些人攀上了高枝儿就忘了自己的出身是个什么东西了,你以为你千方百计嫁进了谢家,谢家人就真瞧得起你么?”
萧薇的好友苏九娘在一旁跟着煽风点火道。
“放屁!你们还好意思说,萧薇,都是你这泼……”
韶音刚竖了眉准备开骂,沈棠宁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站住,你不许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萧薇叱道。
“啊——”
沈棠宁痛得叫了出来,萧薇直接从后面揪住了沈棠宁的头发,狠狠扯着,边扯边骂。
锦书和韶音大吃一惊,忙护着沈棠宁去撕打萧薇和苏九娘,苏九娘和萧薇的两个丫鬟却也不是吃素的,撸起袖子学她们主子抓扯锦书和韶音的头发。
郑国公府的丫鬟一看情势不妙,忙跑了出去喊人。
园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萧薇口中骂得难听极了,什么荡。妇娼妇之类的话都骂了出来,萧薇看着沈棠宁那张受难亦美得凌乱而楚楚可怜的脸蛋,心内更是嫉恨不已,眼看抬手一巴掌就要挥下去。
她的手腕被人紧紧地握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