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温凉的目光落在了她有些微微发抖的手上。九条千里抿了抿唇,她的目光严肃又认真,即使她没有回答太宰治这毫无意义的开场白的打算,太宰治还是轻易地就洞悉了她的心思。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不能流露出害怕的情绪哦。”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从御坂御坂身上扫过。栗色头发的小姑娘一顿,下意识地攥紧了九条千里的衣摆。九条千里这才开了口。“从一方君的身边离开。太宰君。”九条千里的声音和太宰治记忆里的一样,最后一个音节稍轻,如同春日扑打着翅膀清晨跃上枝头的雏鸟。太宰治注意到一向很执着于理解的九条千里连请字都省去了。虽说已经放弃了杀掉一方通行的念头,但太宰治并不想要如同九条千里说的那样做。这个念头来得荒谬,没有任何理由。红发少女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她轻轻咬住了下唇,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可不过一会儿,九条千里眼中的碎光便被悉数抹去了,她阖了阖眸子,声音好像藏了一声叹息。“我不会再心软了,太宰君。”太宰治知道九条千里说的是真话。她只能说真话。可即使是知道他的小姑娘说的是真话,太宰治也没有丝毫地让开的打算。如果能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错。太宰治这样想道。所以他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九条千里一点一点地扣下扳机。风吹起了少年柔软的黑发,他的侧脸苍白,混杂着干涸的血迹。那双清冽冰冷的,因着能洞悉世界上所有污秽而永远死寂如潭水的眸子,此时却泛起了一点涟漪。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发生变化的。少女手腕上制造屏障的装置暗了下去,就普通玻璃碎开的声音一样,九条千里松开了握着枪的手。黑色的罗生门穿透了她的腹部,在太宰治不由地睁大的眼睛里,他记忆中的小姑娘咳嗽了一声,鲜红的血液在地上绽开,倒在了这样肮脏又冰冷的地面上。在这个被鲜血染红的黄昏里,太宰治太宰治对于部下一向很严厉。这种严厉不同他人相似,大多时候,身为长官的太宰治懒得理会追在他屁股后面的那群人。就同太宰治十五岁的时候在总部的走廊里称呼中原中也的那样,所谓的部下对于太宰治来说不过是条狗而已。既然是狗,就必须得有用又忠心。然而,不要说狗了,就算是广津柳浪也没猜透过太宰治的心思。只是这次。穿着考究的灰发男人背着手,看向刑讯室里领罚的芥川龙之介的目光不由地带了点怜悯。只是这次,他从未看过太宰大人那样的表情。倒也称不上愤怒,只是不管是搭着扳机的指尖还是被风扬起的发梢,太宰治睨着芥川的视线森冷,仿佛从头到脚都浸着冰冷的杀意。那是广津柳浪第一次看到太宰治亲自动手。——太宰治有一瞬间是真的想要杀掉芥川龙之介的。“学园都市里有一位医生叫冥土追魂。”广津柳浪到底还是没忍住,他微微垂下了首,语气恭敬道,“据学园都市的人说,彭格列将九条小姐带回后,已经送往了那位医生那里,您无需过多担忧。”虽说广津柳浪也未亲眼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医生,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连被切断的手腕完全不留痕迹的接回的传言,相信也是医术精湛。太宰治并未立刻回答广津柳浪的话。他缓慢地眨了眨眼,阴暗的刑讯室里,看不清少年眼底的情绪。——彭格列。烧红的晚霞和彭格列独有的那道橙红色的火炎交织在一起,兴许是沢田纲吉的超直感的缘故,在发现九条千里又一次从学园都市里溜出来后,沢田纲吉便放下了手边的事务。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晚来了一步。——彭格列啊。想到这里的太宰治掀唇轻笑了一声,动作散漫地从正对着芥川龙之介的椅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