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山风呼呼地吹过,四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并不着急的样子,等到了山上看到威严肃穆的大殿,才加快脚步。空荡荡的大殿里并没有看到星河的身影,里面很暗,只有一盏将灭未灭的灯火,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显得弱小又可怜。正对上方的两排暗红色木椅整齐地安放着,像在静候主人归来。封褚禹和郭晗被他们随手一扔,歪歪扭扭地坐到椅子上。涂音往灰暗的深处看了几眼,确定真的没人隐藏在那里,才转头对胡廿说道:“我觉得,不太对劲。”胡廿低头看着脚边散落的瓷器碎渣,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低声道:“这大概不是幻境,是某个人的回忆。”话音刚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大殿上方的座位上响起:“琅清,这个位置你想坐我可以给你,但你今日必须对我发血誓。”星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身醒目的红衣是这灰暗中最亮的颜色,她垂眸望向台阶下站着的琅清,声音带着冰雪的温度。“怎么?尊主不信我?”琅清掀开黑漆漆的兜帽,狭长的双眼透着精光,毫无血色的的脸上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星河走下石阶,突兀的脚步声回响在大殿前后。她走到琅清身侧,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心口位置,温声道:“不愿意?也好,留下一些重要的东西。”琅清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意识后退两步,抬头看着星河,明显慌乱起来:“什么,东西?”“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之中,我希望,你摒弃一二。”星河站在她身后,清冷的声音吹到她的耳边。琅清骤然松一口气,随后又迷惑甚至紧张起来:“你,要这些做什么?”虽然还不知道星河要做什么,但她直觉尊主是在设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她往里跳。结局“如果你想梧寒山的主人,就不再需要这些情感。”星河说道,转而又少见地耐着性子说道,“连我这块石头都能为世俗情感牵绊,何况那你一身执念。”琅清站在原地,心中细细考量着,并没有急切地答应下来。星河继续道:“我又不是要斩断你所有的感情,只是取走无关痛痒的那部分。”琅清转了转眼珠子,犹疑片刻才道:“好。但是,你必须把挽月弓,烈阳斩都给我。”星河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问,转身拿起挽月弓和烈阳,毫不留恋地仍给她:“我离开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属下定不负所托。”琅清纤细的手指抚摸过挽月弓的纹理,注意力全都在怀里这两件宝贝身上。星河趁此机会站在她身后,手指按在她后脑勺上,轻轻念着几句什么,琅清眼中的喜悦慢慢消退,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茄子,突然就没了活气。“再见了,琅清。再见了,梧寒山。”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星河在雾霭沉沉的清早离开,没有打扰其他人,只留给他们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梧寒山上的花草好像突然有了情绪,从星河尊主离开的那天开始,山中有了分明的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四季不败的景色,再也没有了。重阳过后,漫漫长阶上,就开始结上一层又一层寒霜。画面一转,他们突然又回到空荡荡的大殿。琅清站在大殿的高处,手里握着挽月弓,对准台阶下对峙着的的兄弟姐妹们。“今日,我必须杀掉师宣花,你们拦不住。”浑身上下充斥着暴戾的杀意,怎么都遮掩不住。师宣花低头轻咳几下,虽然体力不支,他还是努力站稳脚跟。“你明知道大哥受伤了,还要趁人之危!要不要脸?”白姒向来看琅清不顺眼,对这位新任尊主没有半分畏惧和敬意。她甚至觉得,星河尊主的挽月弓和烈阳斩都是琅清偷来的。“白姒,你给我闭嘴!”琅清对着她头顶射出一箭,擦着对方头顶的发丝过去,狠狠插进墙里。众人随之倒吸一口凉气,这明显的警告是动了杀心!涂音伸手扯了扯白姒的衣袖,提醒道:“冷静点。”“怎么?你们今天都要护着师宣花吗?还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琅清说着一条腿踩上大殿的宝座,挑衅地看着下面的几个人,“说实话,你们几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些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忍了他们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你这么大自信,是因为在我们的饭食里放了什么东西吧?”胡廿轻摇着折扇,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与其说什么我们针对你,倒不如说你心里一直在防备我们,害怕哪一天谁背叛你,离开你……但你该知道,梧寒山的主人从来就只有星河尊主,谁也取代不了。你,不过是个她留下来的管事的人罢了,如果管不好,就换人。”他往日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难得今日说出这一番正经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