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摄过程中,他一直倍感压力,有着沉重的思想包袱。这并不是因为每一个场景的拍摄,他都力求完美,因为担心电影质量而惴惴不安。陆鸣在拍摄《海之子》时的压力来自于他不断地追问自己关于一些基本问题的看法。拍摄电影期间,陆鸣得以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自己对于生活的态度。《海之子》是一个关于少年成长的故事,许悠从16岁到20岁的人生里并没有多么波澜壮阔、不同凡响的故事情节,但她面对的每一个问题都很实际。陆鸣的成长经历与许悠截然不同,他的少年时代是学着和公众目光共处,在众人的注视下过自己的生活。而许悠则是生活在僻静的海边小镇,急于闯入更大的世界,被更多人注意到,寻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但陆鸣在塑造许悠的人物性格时,不可避免地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特质,在讲述故事时,把自己曾遇到的难题也抛给许悠。《海之子》的拍摄并不轻松,它比以往的任何一部作品都更难驾驭,陆鸣在拍摄过程中,更新了自己的许多固有认知,也在攻克一个个挑战的过程中重新找回了对于电影艺术最纯粹的热情。杀青之后,他一个人在小镇多逗留了两天,最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准备回家。“妈,我这部电影的拍摄任务全部完成了,我要回家了。”“那你自己路上当心哦,到北京了再给妈妈打个电话,我过两个月有空了,带外公外婆去北京看你。”“好。”电影后半段拍到许悠终于高考完,离开这座有些衰败的海边小城时,她是无比兴奋激动的,盼望着遇见一片崭新的天地。而陆鸣在电影杀青后,坐高铁离开这座小镇时,内心多少是有些伤感的。带着自己拍摄的全部记忆离开,陆鸣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想法是“一直想拍的电影,我终于拍完了”。陆鸣当时心里就有预感,这会是非常成功的一部电影,比他以往的任何一部作品都更有艺术价值。陆鸣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他想到了自己可能会凭借《海之子》获奖。扪心自问,他在拍摄过程中已经尽可能不留遗憾了,现在离开,也没什么可惜的。但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白月光题材的拍摄,陆鸣心中多少有些怅惘。2029年6月末,《海之子》完成后期制作,正式送审,因为是要参加国际电影节奖项角逐的作品,《海之子》获得了优先受审权。审片通过后,陆鸣选择带着《海之子》参加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这是陆鸣的作品第一次正式参与欧洲三大奖项评选,尽管心里对《海之子》非常满意,也充满信心,理智告诉陆鸣不必抱太大期待。新晋导演的第一部冲奖作品,颗粒无收,才是最常见的结局。《海之子》入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长片名单的时候,周围就不断有人向陆鸣道贺,陆鸣听了,都礼貌回应几句,什么“只是运气比较好”、“能入围就很高兴了,没指望拿奖”。陆鸣一般是不喜欢这些客套话的,也不会妄自菲薄,他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是符合常理的,他不太可能得奖,这是大家默默达成的共识。不是说陆鸣还不够优秀,或者周围的人唱衰《海之子》,而是一个29岁新人导演的第四部正式作品,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拿下欧洲三大最高奖项。可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客厅里坐着,人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的时候,陆鸣的心跳得很快,他看着对面空白墙壁上挂着的一只简简单单的钟,注视着秒针、分针的转动,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海之子》会得奖。这种感觉陆鸣熟悉又陌生。每一次人生重要关卡,他的直觉都会做出判断,中考、出道、高考、申请nyu,每一次人生的重要转折点,行动以前,陆鸣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事能成”,最后都成了。陆鸣觉得这也称不上是迷信,只是一点成长过程中与自己对话建立起的默契。虽然周围人问起,他都说自己也不抱期待,但其实在走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红毯的时候,陆鸣心里隐隐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也许奇迹就会发生在我身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被认为是国际电影节之父,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之一,电影艺术的最高荣誉之一,从18岁决定当个演员开始,陆鸣就想象过自己出席欧洲三大走红毯会是怎样的感觉。要在电影节上走红毯并不困难,也不一定得带着作品参赛才行,如果明星代言的品牌是电影节赞助商,又或者他她拿到了邀请函,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席电影节开幕式,走上红毯,在国际媒体面前展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