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不甘道:“你既有敌军中帐直取首级的本事,为何甘心在京城当个纨绔世子?”宋瑜睥睨大虞国众人,淡淡道:“安南王府所忠,乃天下安宁。权利得失或个人荣辱,有何大干系?不过——”宋瑜冷眼看着陈苍,继续道,“像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懂得。”陈苍看着宋瑜远去的背影,落春亭畔杨柳依依如旧,安南王妃的英灵似从未远去。“陈大人?”亲卫上前,唤醒呆愣的陈苍。陈苍冷冷道:“告诉陛下,宋瑜在一日,别再妄图入侵北境。”“世子哥哥,贺大人被大虞国圣女带走了,我们快去救他。”春竹骑在思南身前,催着他急急赶上宋瑜。宋瑜转过马,朝他道:“春竹,你听到的原话是什么?”春竹看了看宋瑜,又看了看思南,喃喃道:“他们说,说那个婆娘找到了男人就带着人跑了,枉他们把她供着这么久……”思南蹙眉道:“那个婆娘?容若李并非大虞王女?”秦桑上前一步道:“他们这是要将贺公子带到何处?”宋瑜朝他道:“快去告诉父王和贺大哥,速速点兵北上!”“是!”秦桑领命而出。是年秋,丞相府内忽现醴泉,井内石竹涌现,百官皆以为祥瑞。百官以武帝久病、太子年幼为名,齐奏武帝立何丞相为摄政王。彼时天下民怨四起、天灾人祸不断。南郡安南王府为民请命,携南郡三十万大军、出师北伐,以清君侧。贺洵领兵至晋王处。北境一役,晋王折兵损将、已对何丞相心怀不满。待贺洵呈报完北境战役之内情,晋王悔不当初。又闻丞相于朝中只手遮天、妄图扶持八皇子为帝,遂与贺洵一道,带兵从漠北向南入京,与安南王军队南北呼应汇聚金陵。江南吴郡,贺清与容若李泛舟湖上,远看醉墨楼如湖中蜃景。贺清朝容若李道:“若李,吴郡既为我母亲定居之地,此处可有青莲教分部?”容若李道:“少主聪慧。”贺清垂眸不语。客船靠岸,容若李先行上岸,朝贺清道:“少主请随我来。”贺清随容若李一路朝醉墨楼而去。仙鹤停驻的木雕门已近在眼前,容若李目不旁视,径直绕过醉墨楼,走进了旁边的小径。不一会便领着贺清步入了灰尘漫步的破屋。贺清心下微沉,容若李毫不迟疑跨过了破屋的后门,朝那处熟悉的别院而去。容若李朝守门的小厮略一点头。贺清抬头看,那小厮似面带羞赧抬起眼眸看了眼贺清,又转过身朝门口轻敲一下、重敲两下。大门应声而开,一身锦衣的沈昱出现在眼前。“沈昱?”贺清出声。沈昱朝门外之人行礼道:“公子,别来无恙。”贺清上前一步道:“你是青莲教的人?”沈昱道:“家母康居国人。”见贺清不语,沈昱又道,“家母乃王女身边人,王女嫁入沈家后,家母也嫁给了沈家人。”“少主,我们先进屋坐吧。”容若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人入内坐定。贺清轻啜清茶,眉头微蹙朝两人道:“若想起事,务必得有黄金万两。青莲教离开了大虞的扶持,容姑娘和沈公子可有进一步打算?”沈昱抬头看了看容若李,朝贺清道:“家母曾说,王女手中有一枚玉佩,乃一把钥匙。若能找到宝库,则能找到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物……”贺清淡淡道:“……沈公子是为这些宝物,弃了沈家的家训?生了反对朝廷的主张?”“不是!”沈昱神情激动道,“是沈昱知公子为王女后人,若有一日公子愿重回康居国,沈昱愿能站在公子身后……”贺清垂眸不语。半晌,放下手中茶盏,直视着沈昱道:“蒹葭苍苍,此时正是游湖好时光。沈公子可否陪子梧一起泛游太湖?”沈昱道:“愿陪公子左右。”两岸芦苇随风轻摆。微风裹挟着水草腥气,轻柔扫过湖面,卷起凌凌波光如银瓶破裂、琼浆倾覆湖面。贺清凝望着远处孤舟远影,朝沈昱道:“你母亲可还在?”沈昱轻轻摇了摇头。贺清道:“既如此,你何时得知自己身世?”沈昱道:“从小便知。幼时,母亲对王女偏安江南的选择……略有微词,故提起过数次。母亲常常勉励沈昱需以公子为榜样,故沈昱耳濡目染,熟悉公子为人。幼时曾随母亲出入过沈府数次,只是公子可能未曾注意过……”贺清仔细看着眼前人的轮廓,在陈旧的记忆中搜寻。“你是那个说话不敢直视我眼睛,喜欢吃青团、总躲在你母亲身后的弟弟?”沈昱眸中晶光闪烁:“公子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