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她可是听闻张逸令一直在讲,自从二人回到张家之后就总是在发生或大或小的矛盾。
若是…
可是出乎意料的,老夫人一脸喜色地结果茶水,小口小口地抿着,喝了小半杯之后,才叫儿媳妇起身。
叶子衿不明就里,比起预想中老女人撒泼洒水的最坏场景,光是多跪一会儿已经是意想不到了。
床单传了一圈,重新传到了老夫人手里。
只见她笑吟吟地端详着床单上的血迹,叮嘱着叶子衿要早早怀孕,如何生养男儿,如何相夫教子的道理,随后命人取来一只匣子,好生将床单叠好放在匣子里,仔细锁上,好像里面是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直到此时,叶子衿才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什么眼前的婆婆态度会如此前后不一。
叶子衿心中没来由地腾起一股火气,但很快,这股火气就被扑灭,变成了一种莫大的悲哀。
是啊,在这个年代,这样传统的家族,看新过门的女人,最看中的是什么?
还不是是否纯洁,是否能生养,是否能给家族添丁进口?
为什么之前一直在百般阻挠?
还不是当她是混迹江湖的浪荡女子,是个不清不楚的脏女人?
还不是当她是个斩过赤龙、不守妇道的女人,没法怀孕生子?
还不是担心自家的傻儿子被自己欺骗了感情,延误了给家族添丁进口的时机?
直到看到那块床单,明白自己其实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并没有断过红丸,也确实真心想要嫁给张逸令,这才把她当作“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有必要过分刁难了。
因为现在的叶子衿,未尝,不是未来的老夫人啊!
呵…呵呵呵…叶子衿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扫视了屋子里那些碎嘴的妇人,只感到深深的悲哀。
是啊,自己在想什么呢?
再怎么武侠,再怎么画风不对,这毕竟还是那个,吃人的古代社会。
在这些老古董们看来,女人就不该去行走江湖,就该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相夫教子,为家族的壮大贡献自己的子宫。
现在的老夫人就是过去的她们,而现在的她们,未来就会成为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老族母,在家族里每对新人成亲后第二日,这样“齐聚一堂”,传看着被处子血沾染的白布或床单,并“喜气洋洋”地把它当做珍宝锁在盒子里,珍藏起来——一份由女子血签名,并由家族名誉作为效力盖章的证明书。
好冷。
叶子衿这样想到。她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生活。
直到重新感到温暖,叶子衿才发觉自己不知是在什么状态下走出的大堂,回到二人的新房里。
察觉出妻子的不安,温厚内敛的张逸令也只能搂抱住叶子衿,用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安慰怀中的可人儿。
他还有救。叶子衿这样想到。
还得救他。叶子衿下定决心。
“令郎…”躺在男人的怀里,小女人低声呢喃着。
“子衿莫怕,我在。”男人抚摸着女人的脊背,柔声安慰道。
“我们这几日就回洛都吧,回到我们二人自己的家。”叶子衿说道。
看似是无理取闹,实则早就对这江南张家的家长里短失去了希望。
张逸令也同样如此。
在回来确认过二老安好,还有数十年的盼头之后,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一个月来,却又是感觉那种无处不在的锁链重新要将他锁住。
因此,他也早早就想离开这里,回到那个二人拼搏了数年置办下的小屋中。
“好啊。这两天彻底了解这里的事情,我们就一起回去。别生气了,你生闷气的样子,怪难看的。”张逸令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叶子衿这才提起了精神,柔若无骨的香艳娇躯复又缠上了男人的身子,“回洛都紧赶慢赶都要十数天,怎么都是没法欢好了。这几天,你可得好好将我喂饱啊~?”
“唔…子衿,莫不如先洗过身子?子衿…莫闹,我这脏得很,你莫要碰我那里…唔?~”偏僻的新房里再次染上了层层春光,好在这次没人旁听,想来二人能够热闹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