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情就是西域都护府被稳住了。
柳相和韩德准时赶到西域都护府,他们帮助刘病已控住了乌垒城。
虽然有绣衣使者多方打探和监视,但刘贺也并非全知全能。
他只是预测到张彭祖会在西域都护府起事,却猜不到细节。
所以他一个月前,只是给刘病已三人下了几道不同的诏令。
一是让刘病已提防张彭祖起事,并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刘柘。
二是让韩德和柳相率兵回援,既为了驰援刘病已,也为了提防刘病已。
还好,这三个人都没有让刘贺失望。
刘病已的忠心加上韩德和柳相的尽心,是西域都护府得以稳定的原因。
第三件事情是刘病已坦白了张安世等人对他的“招降”,并将原信一同寄了过来。
张安世的价码让刘贺也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小心谨慎的内阁大学士目光会如此短浅,手段会如此果断。
那开价会让大汉“四分五裂”,更让刘贺十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刘贺心中的西域、中亚和西亚不是羁縻之地,而是真正的大汉王土。
按照张安世那么折腾,大汉帝国一定会走上“蒙元帝国”的后路的。
这让刘病已的忠心显得更加可贵:能抵住这诱惑的刘氏宗亲,堪称楷模。
但是,刘贺对刘病已仍然有一些不悦。
刘病已没有明说自己是何时收到张安世的这封信的,但最迟也是在两个月前。
或者更早一些,就是刘柘出塞戍边的时候。
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六七个月,刘病已早就应该将此事上奏上来了。
压住那么久不上奏,只有一种可能:刘病已的心中有过疑惑和迟疑。
单是这一份疑惑和迟疑,就足以抹杀掉刘病已所有的功绩和忠心了。
刘贺有理由怀疑刘病已的动机。
尤其是再加上这信中提到的第四件事和第五件事情,更让刘贺生出了杀意。
第四件事情是刘病已率三千人马来长安城清君侧。
刘贺并没有在诏令中明说刘韩柳三人碰头之后该如何分工,但刘病已率兵勤王出乎刘贺的意料。
在这混乱到毫无头绪的时候,刘病已率兵来长安城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自然说自己是来勤王的,但刘贺怎知道他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反戈一击呢?
这就是猜疑心的可怕之处,说到底,可以猜忌任何一个人。
哪怕这个人是你的血亲,哪怕这个人屡立奇功,哪怕这个人刚刚表达过忠心……
这些都不妨碍刘贺怀疑对方:身为天子,刘贺也必须要怀疑对方。
臣子让天子生疑,这不是天子的错,是臣子的罪过。
毕竟,未央宫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刘贺看得清“猜疑心”的可怕,但却不能克服超越这猜疑心,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权力对人的异化,说的也是此事。
当然,刘贺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刘病已是一个“忠臣”。
这四件事,不管好坏,刘贺都是以天子的身份来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