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李氏天下,一族分支栖居凉州,独门独院,一整条街都是李家人住的地方,名为兰云府。
深巷幽长,朱门重重,隐于一片竹林与翠柏之间。
高大的围墙上绘有精美的云纹与飞禽图案,雕琢出富贵而不失典雅的气息。整座宅邸既蕴藏着显赫的气势,又散发着雅致的韵味。
马车停下来没多久,兰云府侧门轻开,三位小厮弓着身子小跑到徐圭言马车前。
“徐县令这边请。”
徐圭言从马车上下来,跟着小厮进了兰云府。
府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长廊环绕,青石铺地,檐下悬挂着书法大家题写的匾额,三个字——兰亭轩,苍劲有力。
主厅装饰奢华,红木屏风镂刻精细花纹,檀香袅袅,盈满堂室。墙上挂着一幅幅山水画作,画笔细腻,意境悠远。
徐圭言一进正厅,只看到了一位正在低头读书的年轻男子。
她脚步一顿,男子听到了脚步声便也抬起头,只见这男子目光澄澈如秋水,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清雅。
徐圭言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
男子起身,谦卑有礼,“想必您便是徐圭言,徐县令了。在下李子由,今日收到了您的拜帖,实属荣幸。”
徐圭言点头笑笑,“您是……”她还不太明李子由在李家的身份,“我该如何称呼您?”
李子由轻轻一笑,“当今圣上是我皇伯祖,我五年前封藩于此,”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官,不过挂个虚职罢了……凉州郡公,您叫我李子由便可。”
凉州郡公?不厉害?
徐圭言不知道是该说李子由低调,还是说他扮猪吃老虎,冯、顾、李三家在凉州城这么嚣张,只不过一直没有人谈论过李家的情况,讳莫如深。
“徐县令,请坐,我让人上茶,这茶是西域茶,里面放些香料,味道着实不错,”两人说着话便坐了下来,“和长安的不一样,您尝尝。”
说罢,丫鬟们端着茶走上前,依次排开,一套纷繁复杂的流程下来,茶才放到徐圭言面前。
这般繁文缛节,徐圭言讪讪一笑,拿起茶喝了一口。
味道奇怪。
等丫鬟小厮们都下去了后,徐圭言才开口说道:“崇阳公主写了一封信给我,她说如果我需要贵人相助,便来找您。”
“我也收到了公主的信,她说你奉命查凉州赋税一事,”李子由面不改色地说,“先前您查旧县令,也是为了这个吧?”
“不是,”徐圭言连忙否认,她从中央到地方,天然会受到地方势力的威胁,开个口子,手起刀落换成自己的人,顺便试探县衙每个人的服从度,也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另一种解释。
她本就是户部的,查银子可是她顺手拈来的本事,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杀人。
她看向李子由,又点电视,“是,圣上派我来这里,一开始就是为了查银根。”
“所以死县令的事,有圣上在后帮您定夺?”
徐圭言笑笑,是也不是,纯粹是她自己的想法碰巧也是圣上的心思,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是的,不过还是被责怪一番。刘县令之死,我定会查明真相。”
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靠山身份大。
“那您要我如何帮您?”
徐圭言摇头,“还没想好,慢慢来吧,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回府路上,秦斯礼的商队在街边酒肆歇息,好不爽快。
“等等,”徐圭言叫停马车,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片刻后才放下帘子,“走吧,回府。”
第二日,徐圭言上堂开工,秦斯礼坐在右侧,李林坐在左侧。
一番汇报后,徐圭言缓缓打了个哈欠,“除了这些事,还有何事要奏?”
李林挺直了背,“徐县令,还有一份贵族分封名单的事,您看过盖章然后递上去,现在呈上去,年末折子就能下来,给贵族的分封的名号和年俸才能定下来。”
“呈上来给我看看。”
李林小跑着把名单交上去,徐圭言翻着看了几页,不理解地问,“这贵族分封一事,是年年都有吗?”
“回县令,不是,这是因为冯大将军,冯知节击败突厥有功,朝廷上给了升官晋爵的名额,前些日子冯将军那边定好了人,不过手续还是要县衙出,您盖个章,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既然是走个流程,我盖不盖都行吧?”徐圭言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