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正堂。
由于周围的藩王子弟一直借口要来探望,薛容不胜其烦,特意用了大半天时间接待他们。
整整一个上午,宁王殿下开始还能勉强应付两句,到了后面越来越烦躁不安,冷着一张脸目光如剑。
这些藩王子弟知道薛容的脾气,慢慢的也不再问关于陈秀锦的事情,只说些恭维话,试图拉近关系。
他们主要还是为了攀上薛容而来。谁都知道,当今皇帝未立太子,仅给两位皇子封王,偏偏这两人还都身份特殊——五皇子祁王薛璟是当今翁皇后的嫡子,九皇子宁王薛容是先邓皇后的嫡子。
储位究竟会落在谁手中,一直是朝野内外争论不休的大事。因而宁王府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各方关注。
薛容强忍着脾气送走这群叔伯兄弟,急匆匆地赶回露重馆,发现那几盆花都被修剪妥当,唯独不见陈秀锦。
听其他下人说,秀锦姑娘一个时辰离开的,似乎是去找夏蝉了。
薛容有些不高兴。因为他发现,虽然晚上陈秀锦会和他睡在上房,但一旦到了白天,陈秀锦还是会和别人在一起,从不来主动找他。
一旁的护卫詹华看出他的心思,说:“殿下,您终归是男子,秀锦姑娘怎么好和您说那些女儿家的悄悄话呢?”
薛容眉毛一拧:“她从前分明常来找我说话,现在却故意躲着我。”
詹华:“这不一样,您从前毕竟是女子打扮……或许是因为您这段时间总是气势汹汹,吓到秀锦姑娘了。”
薛容冷笑:“她还会怕我?她胆子可大得很呢。”
詹华其实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但眼下桂芳不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
“属下听闻,女子若是对男子有好感,反倒可能会因为害羞而刻意疏远。秀锦姑娘也许是不好意思了。”
这次,薛容才觉得有几分道理,心情好了一些。
*
陈秀锦正在下人的厢房内同夏蝉一起聊天。交谈中,她得知夏蝉的母亲是有名的绣娘,父亲则是做生意的上任。
“父亲来信说,最近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很快就能为她赎身出府了。”
陈秀锦为她高兴,道:“即使如此,那我就更要趁着这段时间,向姐姐你讨教一些刺绣之事了。”
夏蝉细细观察陈秀锦拿出的绣品,夸赞她技艺很好,虽然不甚工巧,但很有生动。
陈秀锦得到认可,脸上欢喜愈浓。
见状,夏蝉不禁问道:“秀锦,为什么要学刺绣?”
陈秀锦说:“我想要找一门能够养活自己的手艺,不至于一无所长。”
夏蝉感到疑惑:“你是宁王殿下的女人,以后怎么可能为生计发愁呢?”
陈秀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可否。
大概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夏蝉还是忍不住问陈秀锦:“你为何不向殿下讨一个身份。虽说府内大家嘴都挺严的,但你这个尴尬的位置,闲言碎语还是少不了的。”
陈秀锦刚要回答,眼睛余光瞥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缓缓道:“因为喜欢,我很喜欢——”
夏蝉惊讶地说:“你真的喜欢殿下?”
不等回答,厢房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夏蝉疑惑起身,想要查探一番。陈秀锦摆手制止,意有所指地说,应该是只野猫。
*
半个宁王府的人都看到,宁王殿下从东偏院一路小跑回到住所的样子。
“砰”地一声,房间门猛地关上,将紧跟在后面的詹华拒之门外。
薛容伫立良久,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到胸腔内控制不住的跳动,无可辩驳地确定,自己是在高兴。
仅仅只是因为陈秀锦的一句“喜欢”。这段时间以来所有摇摆不定的话语、似是而非的态度、自欺欺人的伪装,都被那一句话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