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我也不关心了。”他说完,慢慢地转身。经过一场血战,他已经筋疲力尽,面对这样一个人,也已经无法再去追究任何。还有更有价值的事情可以做。还有人在等他,或者,他还要回去,等待一个人。洛名撼却叫住他,道:“你想走?”余景洛道:“我不杀你。”他仿佛听到笑话,手抬起,断掉的两截阴阳剑腾地飞起,在空中发出一声撞击声,鬼魅般嗡鸣一阵,渐渐融合成一柄完整的剑。他道:“天真,你竟然以为你可以杀得了我?”余景洛却像是看闹剧一般看着这一切,又重复一遍:“我不杀你。”“我不杀你。有三个原因。”“什么原因?”“其一,若我父亲在,他必不愿意看到,我杀了你。”他敬爱自己的父亲,必定也会以他的信仰为信仰,以他的准则为准则。“其二,也是更重要的理由,你,还没有使出蛊杀幻境。”并非没有机会,也并非不需要。余景洛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却并未向洛名撼说明原因。他在他的剑下节节败退,最后阴阳剑断,却始终也没有使出,他的必杀技,蛊杀幻境。在他的心中,是否仍然残存一丝善念?他是否还有着自己的底线?这些当然都不由余景洛来判断。他不杀他,和他必然可以杀得了他,全因为大结局林中春意正盛,枝叶渐见繁茂,草长莺飞,百花蓄势。一对彩蝶翩翩而来,于中嬉戏游玩。一只纯白的野兔在丛中探头探脑,窜上前方的草地,不慎绊着了什么,吓了好大一跳,蹦跳着逃出好远,停下来仍缩着发抖,蓦地却从颈后被人一捏,提了起来,发出一声怪叫,伸直着双腿一动也不敢动。余景洛轻笑一声,将它放回地面,看着它箭一般逃离现场,回过头来说道:“是老四,她是女的。”欧阳泺背靠着山石,她的嘴角微微上翘,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笑。“我知道了,还是不能吃,是吧?”余景洛叹了口气,“这林中的野兔多得很,兔肉也很鲜美,为什么不能吃?”她闭着眼睛。余景洛蹲下来:“算了,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吧。既如此,咱们回去吧。”一路上春光动人,已近黄昏,太阳虽然仍旧很大,却已经收了热,从枝叶间穿过,在枯叶铺陈的路上撒下橘黄色的斑驳,踩一脚,便能沾上一点剩余的温暖。无言。蜿蜒山路在身后消逝,又在前方延伸,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但是他走得很慢,很小心,似乎这路很珍贵,每一步都令他留恋难舍。终于回到崖葬墓穴外,他突然站住,听了一阵从墓穴中传来的对话,叹了口气。“……你自己找抽,怨得了别人?”“臭丫头,母老虎,我做错什么了?”“你不要脸!你干什么睡在公子的棺材里?”“我体验一下睡在棺材里的感觉不行吗,这你也要管?”“可你弄脏了公子的地方。”“呵!那个扫把星!我不嫌弃他就算是给脸了,用得着你这样呲牙咧嘴?”“……谁是扫把星?”“你说呢?谁挨着他谁倒霉,不是扫把星是什么——啊啊,放手,松开,臭丫头……”墓穴中一阵喧闹,小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一切诡异地归于沉静。余景洛踟蹰片刻,把欧阳泺往背上颠了颠,道:“嘿,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咱们荡会秋千再进去吧。”直到天擦黑,余景洛才再折回墓穴,故意放重了脚步,墓穴里已经燃起了灯火,满室浓浓的肉香,木松柏和小凌两个沉默地对坐在火旁,两人看上去都很不自在。他把欧阳泺放回棺材,盖好被子,若无其事道:“你们怎么来了?”小凌早站了起来,低着头唤了声公子,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余景洛点点头在火边坐下,假装没看见木松柏递过来的烤肉,闷头不语。“给你吃呢!”木松柏没好气道,自从欧阳泺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愈发不待见余景洛了。“我不吃怎么了?”余景洛却一番平常恭敬模样,倨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