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那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郁斓冬身上,仿佛是在重新审视着这个此前或许被他低估了的女子。
“郁姑娘如此聪慧过人,胆识更是不凡,面对这等污蔑陷害,不但能沉着应对,还能以这般犀利的言辞直击要害,将那等心怀不轨之人驳斥得哑口无言。这般才情与智慧,想必你父亲在天有灵,也定会深感欣慰啊!”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感慨。
郁斓冬大大方方地应下了这份赞誉,微微欠身行礼道:“多谢大人夸奖,小女子不过是据理力争,不愿平白受那等冤屈罢了。”
说罢,她心中忽又一动,方才县令提及父亲,似是对父亲颇为熟悉的样子,不禁面露疑惑,抬眸望向县令,随即问道:“县令大人认识我父亲?小女子自幼便听父亲的故事长大,只是父亲他……早已离世,如今听大人这般说起,心中实是好奇。”
县令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深叹一口气,“我只是听闻过一些关于郁丞相的传闻罢了。”
见县令不愿多说,郁斓冬尚在病中,方才在公堂之上一番折腾,早已耗尽了她不少的精力,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脚步虚浮,身心俱疲,她满心所想的便是赶紧回去,免得母亲和弟弟妹妹在家里担心。她匆匆向县令以及在场的众人行了一礼,便快步朝着公堂之外走去。
刚一踏出公堂的大门,一股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瞬间穿透了她的衣衫,直往骨子里钻。
郁斓冬本就身体不适,之前在公堂之上强撑着应对着一切,此时被这冷风一吹,顿时冻得直打哆嗦,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就这样走回去,看来这病情怕是又要严重了。
忽然感觉肩上一重,一股暖意瞬间从肩头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件带着淡淡腊梅香的氅衣搭在了自己肩上,腊梅香清幽雅致,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意。
竟是叶枕舟从身上解下来的氅衣。
还未等郁斓冬回过神来,叶枕舟已自然地半推着她,那动作虽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却也透着一股别样的关切。
他只简短地说了句:“上车。”声音依旧沉稳淡然,却让郁斓冬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莫名地感到安心。
郁斓冬也没再多做推辞,她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再在这寒风中久待,便顺从地跟着叶枕舟一同进了马车。
刚一踏入马车,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车内摆放着的热茶正氤氲着袅袅热气。
叶枕舟示意郁斓冬坐下,随后亲自端起一杯热茶,递到郁斓冬面前,言简意赅道:“暖暖身子。”
过了少时,郁斓冬伸出手,接过叶枕舟递来的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她抬起眼眸,看向叶枕舟,眼中带着几分感激与暖意,轻笑道:“谢谢你呀。”
然而,话音未落,郁斓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起来。身子失去了支撑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侧倒了下去。
手中的茶杯也随之“哐当”一声掉落,热茶溅洒在车厢的地上,氤氲的热气蓦然飘散。
叶枕舟见状,急忙伸出手,扶住郁斓冬倒下的身子,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担忧,“郁斓冬,你醒醒!”
郁斓冬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但她的脑海中却还想着:将军亲手给我奉的这杯茶,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尝上一口呢,真是太可惜了……
……想着想着,她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