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这个回答令贺清宵眼神变了变,语气依然温和:「慢慢说。」
贺清宵的平和安抚了小乞儿剧烈起伏的情绪。
「二狗哥这里不是很灵光,晚上也睡在墙根。」谷子指了指脑袋,「那晚爷爷突然浑身抖,我吓坏了,跑去找二狗哥帮忙。没想到远远看到一个人走到墙根,停在了二狗哥那里……」
回忆令小乞儿面露恐惧:「我很好奇,悄悄躲了起来,看到那个人不知用什么捂住了二狗哥的口鼻,过了一会儿就把二狗哥拖走了……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被内疚与恐惧煎熬的小乞儿哭起来。
那一晚后,他想过许多次,如果当时他大着胆子喊一声,二狗哥说不定就及时醒来,不会被拖走了。
可是当时他不敢,他怕没把二狗哥喊醒,自己和爷爷反而有危险。
小乞儿不敢抬头,怕看到对方鄙夷的神情。
他不只当时没敢喊,过后也不敢对人说,更不敢报官。
一只大手落在肩头,轻轻拍了拍:「谷子,你看到凶手的样子了?能大概说说吗?」
谷子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不用回忆就说出来:「那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长衫,看起来不年轻了,不过因为光线不太好,脸瞧得不是特别清楚……」
这几日他控制不住反复回忆,那人的样子不但没澹忘,反而越来越清晰。
「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能认出来吗?」
「能!」谷子脱口而出。
尽管那张脸因为光线有些模湖,可他能肯定,只要再见到那张脸就能认出来。
贺清宵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二狗当时穿着什么衣裳?」
「二狗哥?」被问到每日都会见到的人,谷子反而努力想了想才回答,「就和平时一样,因为太脏太破都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样式了。」
贺清宵带谷子回到了桥洞处。
跑去买糕点的乞儿回来了,正狼吞虎咽吃着,见二人过来嘴巴鼓鼓险些噎着。
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贺清宵吩咐手下好好安置谷子祖孙,独自去了青松书局。
与书厅连接的待客室里,贺清宵发现除了茶具,还多了两盒坚果蜜饯。
「贺大人,桉子是不是有进展了?」辛柚把装坚果的食盒往贺清宵的方向推了推。
贺清宵在要给寇姑娘面子吃几颗松子和说正事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说正事。
「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
辛柚眼神一亮:「证人怎么说?」
这两日,对面书局掌柜被抓走蹲大牢的风声渐渐传开了。辛柚对雅心书局散布流言的行径并不惊讶,商场如战场,有的人堂堂正正大开大合,也有的人手段肮脏不择手段。
但对真正的凶手,她没有听风就是雨,认定就是对面书局的人。
贺清宵转述了谷子的话,啜了一口茶:「证人说二狗当时穿的就是平时的衣裳,而二狗的尸体在国子监门外被发现时,之所以被认定是国子监的学生,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学生常穿的长衫。也就是说,那晚的凶手带走昏睡的二狗,特意替他洗了澡,换了衣裳。」
「凶手这么做的目的——」辛柚捏起一颗松子把玩,大脑飞快转动,「就是要人以为是书生被恶鬼挖了心,把青松书局卷入其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