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欣兰的双臂在白尘胸口处交叉,仍旧没有放过眬毙的打算,屡屡出言嘲讽,明明已经哭闹打滚令某人不得不将她背在后背,还得管住两条长腿,避免拖在地上。……龙渊一经返回,驻扎于此的近四十名行动组成员同时接到命令,按照分配后的任务即刻散开,将安置在中心医院围墙内的各种设备迅速回收装车。几顶搭建没多少时日的军用帐篷则挨个拆除,锅碗瓢盆,低矮折叠床以及各类生活物资早已整理完毕,武装载具随时待命。全部过程不足十分钟,高效,迅速。在白尘刚刚背着负担了红瞳体重的雯欣兰经过立有路障栏且着重防守的卡口时,正与一台接近四米高的纯黑核辅器对面。厚重的金属外甲虽无结晶那般光华流转,却独具沉稳感,二者错身而过,无事发生。“还真是壮观,我开始想念爆破客了。”雯欣兰假惺惺地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竖瞳观察四周环境,倒无警惕,单单是好奇,特别是看到被放置在担架上移走的便携灶台后,竟失神地幻想起来。“我还没吃饭呢……自从到这鬼地方后,一顿好吃的都没吃过。”“那正好,我们有充足的食材储备,也能利用低温凝胶储存技术长时间保鲜,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告知炊事员,或者也可以找我,由我代为转告。”盘起的长发间插一根金簪,着贴身的翻领旗袍的裴音在龙渊与侍女的陪同下缓步走近,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用轻柔来形容,点头施礼后,才微笑开口道。“小姐,您不该与他们几人见面的。”拳头敲着前额,龙渊表现得很困扰。“我曾与这位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想来打个招呼,先前看到他为了追逐一只类人的怪异生物,差点深入险境,便主动施以援手,没想到竟还有再见之日。”裴音看向白尘,视线最后停留在雯欣兰垂在其身前的两条手臂,病态的惨白,皮下似乎不存在血管跳动,如若不是轻微抽搐的指尖,实在与尸体无异。“唉……有我在,他们还没能力对您造成伤害,我只是担心,时间可能会更加紧张,您却表现得一点都不着急。”龙渊无奈叹气,正在他身侧,准备完毕的车队已经在四起的烟尘中开始逐渐通过,最前方负责开辟道路的两辆并排行驶,装载物资与各类装置的大型车辆紧随。其后,依照顺序应该是裴音即将乘坐的黑色越野车,以及两台装配有重型武器的装甲车。“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做来着……”这下,连裴音都脸颊微红,略带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嗓音开口。“什么事,快些做完出发吧。”难得,龙渊能表现出情绪。“至少也要向留在此处的普通民众说明情况吧,大不了我快点跑过去跑回来就是了。”裴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念叨,随后,便是对白尘几人道:“你们要一起吗?还是说先上车。”“您快去快回……”白尘刚打算拒绝,雯欣兰幽幽的低语响起耳畔,她报复式地连番吹气,跃跃欲试轻启唇瓣,比划着要狠狠咬住耳垂。“你那叫做温蛮蛮的小女友也在里面,不清楚活没活着,如果没记错,忘了红瞳告诉我的还是之前没有身体时看到的了,你知道我不记事的。”“嘶,去看看吧,我的一位朋友可能也在聚集地内,如果能见到她……就道个别吧,至少,我们也算认识不少时间了。”咧嘴呲牙,白尘感受实在不好,他一向讨厌雯欣兰作出类似举动,可女人偏偏屡次三番故意为之,也许等哪天习惯了,又会换种法子来折磨人。“我不去了,哪台车,我去车上等着。”雯欣兰蹬腿摆脱掉与白尘的身体接触,大大咧咧地晃悠至龙渊面前,上下打量起这位由金属构筑,根本不能归为人类的特殊存在。“哪辆车都行,你随意。”龙渊敷衍一句,紧跟裴音脚步离开,他们通过百米长的步行道,进入被拆卸得一干二净的宽阔正门,萧条的大厅,除了两条延伸至各个科室的走廊外,只剩下空荡的药房与挂号处。未曾停留,侧面安全门后,有径直通往地下的楼梯,应急灯光线微弱,灰白色的水泥墙壁与没来得及安装的扶手带来种荒废的孤独感。又过几步,终于听得见人声吵闹,等到进入拥挤了上百人的房间,细缝狭长的铁窗透过些寒冷的阳光,空气潮闷,掺杂有较浓的难闻气味,呼噜,叫骂,孩童的哭闹交叉传开,令白尘下意识皱眉。“对普通人而言,这地方虽然不舒适,可总归能得到安全保障,他们都被感染生物惊吓得不轻,所以即便之前有考虑过将居住地移动至中心医院住院部内,也还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强烈反对。”“我还记得有个姑娘说,她担心早上醒来后,发现窗户或门口又趴着怪物,相比之下,还是地底住得安心,起码出入口只有一个,危机不会出现在其他方向。”,!裴音眼中,存在股强烈的悲伤,如果存在希望,她当然会义无反顾地拼尽全力去改变所有幸存者的生存现状,可如今,即便东部联盟所属,超过八成终极武器经过修复,重新启动,也难以挽救陷入绝境崩溃局势。“天灾一出,所见皆是赤地,繁荣不再,沃尔图斯,也许真的有转变一切的办法,如果连他都不行,只怕……”“诸位!”龙渊开口,中气十足。“我们会在今天离开聚集地,赶去执行其他任务,也无需担心,在离开前,我会留下几人保护大家的安全。”“而且,最多只需要两日,便会有军警到此,在此之前,请各位不要无故离开聚集地,以免吸引到城市内活动的感染生物。”幸存者间低声议论,有担忧亦有不满。白尘尽不在意,跨过满地杂物,床褥,绕过呼呼大睡的人,专心吃饭的人,埋头哭泣的人,双亲丧生的人,失去孩子的人,在混乱中放眼寻找,寻找记忆中的少女身影。“她是谁?”“真值得你在意吗?”眬毙的表情充满厌恶,虚幻的高跟鞋踩进污渍,裙摆下的双腿光洁美丽,吸引到很多由下而上的轻佻视线。顶着头乱发,或坐或躺,露出猥琐阴险的笑容,许久的压抑沉闷与百无聊赖,早已将某些欲望成倍放大,终于,有人猛然伸出手抓向眬毙纤细的脚踝,亦有人站起身,意图掀开她的衣物。粉嫩拳头捏得嘎嘣响。只是,在真正动手前,几个由激素支配的蠢货已经躺在地上翻滚,哀嚎个不停。“滚!”“滚开!”刚揽过眬毙至怀中,白尘忽而在前方不远处发现对由惊喜转变至震惊的眼眸。那眸子究竟属于谁呢?他生出种极度不安的预感。“尘。”直至眸子的主人以复杂的情感沙哑道出一个久违的字。“温……蛮蛮。”包裹在宽松大衣下的瘦弱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站立,四肢僵硬麻木,皮肤溃烂后的脓液四处外渗,飘逸的长发脱落殆尽,绷带几乎缠绕住整张脸庞,难以想象其中是怎样一番可怖景象。嘴唇干裂发绀,止不住颤抖。激动,委屈,绝望,堵塞了咽喉,发不出声音。“不是。”直至最终,剩下淡然失神的摇头否认。:()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