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太皇太后薨逝。盛京城似冬日一般,银装素裹。四年后。“娘亲。”小孩子的声音又奶又甜,软糯糯的。小肉脸圆鼓鼓的,似小豆包一样。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摇晃着美人的衣裳。“娘亲,我想和姐姐一起玩。你答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小孩儿名叫陆如珽,小名小宸。今已三岁余了,常常出入宫闱。偏偏又生的粉雕玉砌的,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欢喜他极了。周杳杳拉着陆如珽的小手,眉头微皱:“小宸,太阳都快要落山了。爹爹说了回来兰绁湖接咱们的,明日再和姐姐玩可好?”既然被封了摄政王,陆景行这几年可不清闲,常常是忙的脚不沾地。加上沈暮晨也不过八岁,许多事情还需要循循教导。“不要。”陆如珽委屈巴巴的,直直的盯着周杳杳。他的眼睛最似周杳杳,杏眼浑圆温和。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那丽人牵着两个小女孩儿,缓缓走进,靠近兰绁湖,靠近周杳杳和陆如珽。“夫人。”声音依旧清脆悦耳。周杳杳回头,与她见礼:“太妃娘娘,公主殿下。”陆如珽很是激动:“公主姐姐!”沈意昭和沈祈岁是双胞胎,可是两人的长相却大不相同。沈意昭肖似沈意远,略微英气一些,而沈祈岁生的温柔小意,和孟佩婉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宸。”俩姐妹异口同声的。她们都非常喜爱这个弟弟,只要周杳杳进宫,这三孩子就缠在一起玩耍。天色将暮了都还不尽兴。三个孩子有三个孩子的乐趣。周杳杳和孟佩婉坐在了兰绁湖旁边的亭子了,扑着团扇看三个孩子打闹玩耍。暮色四合,湖面被镀上了一层鎏金。孟佩婉嘴角带笑:“想不到因为这三个孩子,你我二人也有心思坐下下心平气和的聊上一两句了。想一想,宫闱寂寞,有个能说话的人还是好的。”“太妃娘娘喜欢便是最好的。”阳光闪烁,照在周杳杳的半边脸上。孟佩婉将手中的团扇轻放,语调依旧似当年一般娇俏:“你我也算是有缘,你是盛京人世,我是江南人士,却能结缘。俗话说,男儿之间是不打不相识。你我之间,便也是这个道理。你是懂我之人,以来而去竟要把你引为知己了。”周杳杳目光怀远:“是啊。”她叹了口气:“一晃眼便快四年了,光阴逝水。几个孩子大了,我们也不是当初还在闺阁的女儿家了。”“宫中上下都太妃太妃的称呼,平白无故的沾了些老起,还都让我快忘记自己是个刚二十出头的人了。刚进宫时,大家都有凌云志。想要当贵妃,皇后。现在不论位份高低,都太妃太妃的称呼着。无非就是有的宫殿大一些,有些小一些罢了。仔细想来,还真没什么意思。”孟佩婉缓缓阖眼。她才二十来岁,肌肤依然是吹弹可破,笑起来没有满脸的褶子,依旧明媚。像囚鸟一样,被锁在深宫之中了。周杳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浅淡道:“难得你看得透。”“当真早一点看透,我便不会踏上选秀的船了。如今想来,还是做寻常人舒心一些,过的下去就过,实在不行还可以合离。多自由畅快啊。”“你舍得意昭和祈岁?”周杳杳和孟佩婉面面相觑,两人都笑出了声来。“柔玉姑姑。”三个小团子出声。才知是沈芸来了,沈芸与顾廷均去年才完婚。才不久就有人沈芸,御医诊断沈芸身子弱,整个孕期顾廷均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娘子出了一点差错。直到近一个月胎象稳固之后,沈芸出府走动才多了一些。沈芸很喜欢孩子,和宫中的几个孩子都能打成一片。孩子本就是灵性的,逗得她直笑。“杳杳,太妃娘娘。”沈芸在外面停了好一会儿才行至亭子中,坐了下来。想来今日陆景行在宫中处理要事,顾廷均应也是在的罢。她和沈芸常常说玩笑话,陆景行和顾廷均在一块儿的时间,比和她们俩在一起的时间都还要多。两个大男人也很是无奈。大昭正值蒸蒸日上之际,沈意远临危受命,他们无论出于哪种角度,什么立场,都必须为大昭为幼帝尽心竭力。沈意远应当是早就想好了立沈暮晨。一来,沈暮晨确实有帝王之能。二则,沈暮晨是陆景亭的孩儿,陆景行必当尽心辅佐。这是沈意远的几重考量。周杳杳叹息,沈意远于大昭,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不是好的夫君,确实好的君王。这一生大抵是功过参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