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瘫在驾驶座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手指摩挲着颈间那枚本应戴在喻蓝手上的戒指,再度闭上眼。
缠绵过后的那个夜晚,她没有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只是平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讲述起戒初次耳闻的,被埋藏了近十年的真相。
——“我的师兄……徐仲生,并不是死于陶莎之手。而我,也不是什么a级恶魔杀手。”
——“杀害他的是一个体龄与当时的我相仿的恶魔……那只手,我会记得。”
徐仲生在被丝线彻底分割成碎片之前,就已经彻底死去。
喻蓝亲眼看着那个恶魔伸手贯穿了还在猛烈求生中的师兄的胸膛,目光冷冽,毫无情感。恶魔是残酷的,他们曾生而为人,却又在蜕变之时摒弃人性。
徐仲生的生命之火,就在那一秒之内彻底熄灭。
——“身高约莫一米九,皮相十分标致。那天晚上没有像这次袭击我们的那次那样,用黑雾遮蔽自己的特征……惊讶什么?我看见那只从黑雾里伸出来的手和将近两米的雾高,就能确认他一定是杀死师兄的凶手。”
喻蓝对于那段残忍回忆的叙述,十分之斩钉截铁。
她称自己即便在街上与那个男人再度擦肩而过,也决不会忘记那只皮相漂亮却心狠手辣的恶鬼。她看见了蜘蛛的全貌。
她一定要复仇。
那段记忆就像噩梦,无休止地纠缠着知情唯一真相的她。
戒的手机屏幕上又蹦出两条新消息,喻蓝给他发了两件情趣内衣的款式。
「选,今晚穿。」
戒挑了深蓝色的那一件,如同他为她而染成深蓝的发色。
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美好的初夜。
戒追了喻蓝很久,被她救活而拷问无果后,他就在喻蓝身边做起了她的跟班。
那会儿的喻蓝,眼中无光,生活也昏暗散漫,大抵是有些至生死于度外的摆烂态度在,所以还愿意留着他这个失忆的隐患。
戒一入驻喻蓝的单身公寓,就把她的屋子打扫得焕然一新。烟头,啤酒瓶,随处可见的内衣,摆设乱七八糟的桌面,全部被他一手清理干净。
一个失忆的追猎恶魔干的第一件大事,竟是做了一趟堪称完美的家务。喻蓝就那样看着他给她做扫除,手上一支烟愣是惊讶得半天没抽上一口。
就是尝试做饭的时候把她那台老旧的电饭煲给弄爆炸了。
戒是个厨房白痴,即便他很喜欢美食。
之后,喻蓝就被迫从独居时嗦泡面与点外卖的摆烂状态,回到了亲自下厨做饭的模式,为了给这只想成为她警犬的小狗做点好吃的。
喻蓝就那样被戒莫名其妙地从颓态中拉了起来。屋子里多了一张嘴,会叨叨不许她把烟头捏在塑料杯里,到了饭点要按时吃饭,衣服已经分类放在衣柜里了不要随意打乱,熬夜看文件时手边会有一杯热牛奶。
她嘴上刻薄,看似不想给他面子,实际上都会口是心非地照做。
重新变得明亮而温暖的屋子与床铺大大地减少了她做噩梦的次数。
直到某一天,无意间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睡眼的喻蓝发现戒就靠在她的床沿小憩。
她被一只像小狗一样黏人的恶魔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