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昂确实是崴了脚,但是也有其他划痕,她穿的裤子没有那么厚,摔在地上的时候残枝划破了她的皮肤。棉球被酒精沾湿,蒋恪宁的呼吸扑洒在她的小腿上,他凝神定眸,偶尔拧眉,小心翼翼地将她腿上的伤痕清理好,然后混了药酒给她揉脚踝。
哪怕是林舒昂这种脸皮还不算太薄的,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心里又冒起一个念头,要是邓安绍或者周绪宁给她治伤,她还会这样吗?她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应该不会。
“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崴的有点严重,老实待着吧。”蒋医生盖棺定论,蹲在沙发前不太大的一个人,站起来一舒展开来,长腿长脚,养眼又挺拔。他接过了赵江川从身后递过来的湿毛巾,讲究地擦了擦手。
林舒昂感谢,却心里好笑地腹诽他时不时自然流露的公子做派,最后病患认真点头,应下。
不过——
“蒋恪宁,你的腿你也看一下。”林舒昂在他背后叫了一声,蒋恪宁停住了步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我没事。”
林舒昂不明所以,只好躺在之前赵大爷躺的地方目送他,只见他那胳膊往赵江川肩膀上一搭,后者身体一僵,哥俩好的就离开了林舒昂视野。
“姐,我对不起你!让我给你好好看看!”李唯西见蒋恪宁一走,压迫感瞬间消失,往林舒昂面前一个扑倒就是主动认错。
林舒昂欲言又止,看着这孩子拿手机的手放不放下都不太对,最后尴尬地往自己面前一指:“坐着吧,弟弟。”
“真没事吗,舒昂姐?”李唯西的关心是真心流露,林舒昂看着那一张和李越东五六分相像的脸只觉得啼笑皆非,温和开口,“真没事,你难道不相信你恪宁哥吗?”
李唯西支支吾吾,最后颓然退让低下了头,“相信是相信,但是我不太好意思嘛,其实后来一想恪宁哥没什么事,反倒连累你过去找他还伤了脚。”他叹了一口气,将责任一把揽了过去。
林舒昂心里点了个赞,比你哥那个两条腿劈三个叉的男人强多了。
她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旁边的小姑娘,这女孩看上去坚强果敢,实际上还是个孩子,看见林舒昂回来,蒋恪宁那周身的低气压不知不觉眼眶就有点微湿了。
林舒昂心中嘀咕,蒋恪宁怎么这么凶的,一下子就吓到了俩孩子。
那女孩眼睛湿漉漉的,其实林舒昂跟她不是特别熟悉,此刻还是心中微动,将手机撂在了一边:“过来呀,坐这。”
女孩果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欣喜,俩小孩就跟护卫似的坐在了林舒昂面前。
她板正了脸,反差感让俩人都有点紧张兮兮,下一瞬她就展颜一笑:“被吓着了吧?哈哈哈,我真没事,好着呢。蒋恪宁就爱小题大做,嗯,你们别搭理他。”
语气温温柔柔的,带着笑,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边氛围绝佳,那边氛围沉闷,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见林舒昂的笑声,多半已经没什么事了。
“来。”蒋恪宁给赵江川递了一支烟,哥俩站在别墅□□,面前阔野百轻顷,是一片高尔夫球场。
赵江川接了烟,闷头点烟,猩红两点在黑夜格外显眼。
“以后这种事,就别让她去了。”蒋恪宁沉沉出声,浓黑的夜,让赵江川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一哂,吸了一口烟,面前烟雾缭绕,他看见一向骄傲自信的发小眉间有愁,“恪宁,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
蒋恪宁懒惓地倚在墙边,抬头望向暗沉星空,那不着边际的银河,吐出的白雾往上升腾,喉结滚了滚,好一会才吭出一声:“我知道。”
她身边缺人保护?自然不缺,他只是占有欲太强太强,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有了一点点的倾泻和放纵的突破口,又要克制克制。多少年了?她又忘记了自己多少年了?可是你能怪她吗?可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忘了他而已。
赵江川叹了一口气,他试图理解蒋恪宁,却无从下手。
两个人背后是亮堂温暖的别墅,身前是浓黑的暗夜,良久之后他才听见蒋恪宁在黑暗中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只要在那,我这儿就敞亮。”
“你——”赵江川额间青筋直跳,对上那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他只觉得无力。
他觉得蒋恪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