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昂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只是一个动作,却让她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个名字,林舒昂下意识地低声呢喃,叫了一声:“宁宁哥?”她眼前一片空白,只觉得头痛,而林江江也只听见了最后的一个“哥”字,没有反应过来林舒昂在说什么。
“怎么了?”林江江俯身,检查了一下她的额头,很快林舒昂就摇了摇头,“没事,哥你上来吧。”
刚刚的事情,连林舒昂都有些说不清,她迷迷糊糊地搂住了林江江的脖颈,躺在他怀里,终于觉得安心,也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原来还有机会见到。
林舒昂落水的事没有隐瞒,很快大院里几乎都传遍了这件事,孩子们被勒令不许再去八一湖边上玩,其中周绪宁和穆泽行更是在家挨了一顿批。
“舒昂多小一点儿,你们就带着她去?咱们院子里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你们也愣是没给看住?周绪宁!昂昂掉下去的时候你干嘛呢?睁俩大眼珠子发呆呢?!”
“甭管了,赶明你就带着果篮去看昂昂去!”
周绪宁挨了一顿削,心里也没有不痛快,都惦记着林舒昂的病呢。而且经此一役,他也彻底明白了林舒昂父母离婚代表着什么,她以后就只有爸爸了,你看生病了都只有林江江回来,天可怜见。
本来就想去看,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被自己亲妈一骂,第二天就拉着穆泽行去了病房。刚进门就看见院子里之前经常被用来比较还比不过的林江江坐在她窗前给她削苹果,周绪宁在外面看了一会,有些犹豫:“林江江看见我俩会不会想揍我俩?”
穆泽行不满意了,鼻孔朝天瞪大了眼睛:“凭啥?”
“我们没第一时间冲过去救昂昂。”周绪宁声音有点小,穆泽行这么一听也有些忐忑,要知道之前林江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只有一个蒋恪宁能压一压他的风头。
俩人还没盘算好,门就开了,两个人傻了眼,面前站着去了江南之后身上已经隐隐有些老成气质的林江江。
“来看昂昂的?”他眼睛还扫了一眼他们手上的果篮,“破费了,进来吧。”他这种还算比较客气的态度,让两人更加呆愣,跟在林江江身后就进了房间,房间里暖洋洋的。
林舒昂半躺半坐着,面前的小桌子上放了一盘切块的苹果,上面插满了牙签。周绪宁在心里嘀咕着,原来林江江当哥哥的时候是这么宠溺。林舒昂小小一个人在床上一坐显得更加娇小,生病之后又瘦了不少,周绪宁看着也是有些心疼。
林舒昂笑眯眯的,在看见周绪宁和穆泽行之后眼前一亮,总觉得隐隐要想起来之前落水的事情,她真的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可是她怎么想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再用点力,头就痛得不行,今天看见周绪宁和穆泽行,自己的记忆似乎有几分松动。
周绪宁站在她床前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好久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就看见林舒昂对着他笑弯了眼睛,在他下定决心安慰林舒昂的时候,林舒昂突然吭了声,歪着头对周绪宁试探般地叫了一声:“宁宁哥?”
“啊?”周绪宁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可是林舒昂一直都是叫的小周哥,这样的称呼似乎从来没对着他叫过。周绪宁正纳闷,林舒昂已然松了一口气,望着周绪宁甜甜一笑。周绪宁被她得笑感染,一时间也没有想太多,给她掖了掖被角,转头时发现林江江对他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心中大石落地,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林舒昂。
也就是这一刻,让十六年后的周绪宁辗转反侧,原来一直以来冒名顶替,代替蒋恪宁在她生命中存在了这么多年。
——
“她怎么样了?”蒋恪宁从老屋里悄悄地退了·出来,拉着父亲的秘书郑文启走到了一旁。原来当时郑文启过来接他是正好母亲老家出了事,自己的常年瘫痪在床的外公去世了。
蒋恪宁连夜回了乡下,为外公守灵。
一时间太多时间夹杂在一起,蒋恪宁对于林舒昂只能是有心无力。现在已经安葬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北京,蒋恪宁终于抽了空,找到刚从北京过来的郑文启问林舒昂。
“林小姐一切安好,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状态不错。”郑文启知道这件事后一直持续关注着,将蒋恪宁送到之后回了北京,这件事他特地还去问了问。
蒋恪宁叮嘱他不要告诉蒋父,郑文启也没有透露。
蒋恪宁松了一口气,郑文启却微皱了眉头:“不过林家似乎在找其他的医生,林小姐似乎有些后遗症,有些事不太记得了,所以想找找看有没有医生能够治疗,到现在仍然是没有头绪。”
心情刚好点的蒋恪宁被这一句话砸了个正着,相当于一盆冷水泼到了自己刚热乎的心上,他诧异地一抬头,望着郑文启惊呼出声:“什么?!”
“但也不用太担心,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好在郑文启及时稳住了蒋恪宁,让蒋恪宁最多也只是心有余悸,人健康就好,忘了?忘了就忘了吧,但是如果正好忘记了他呢?蒋恪宁心中一凉。
他才十岁,还不到十一岁,哪里知道喜欢不喜欢,只是玩了这么久,真要是把他忘了,也够蒋恪宁难受的,毕竟他最好的朋友除了大院那仨就是林舒昂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你怕什么它来什么,等蒋恪宁刚回大院,还来不及见自己的好兄弟,就直接冲到了医院。郑文启帮他打听好了病房,他过去也很简单,郑文奇在楼下等着他,兴冲冲地过去的,蒋恪宁觉得林舒昂见到他肯定很开心。
他挑了一个没人的时候,进去的时候房间只有林舒昂,她正低着头画画,连房间里来了个人也不知道。蒋恪宁看见她完好无损地坐在病床上更是高兴,轻声唤了一声:“林舒昂。”
林舒昂抬头了,下一刻蒋恪宁浑身热血似乎开始凝固了,因为林舒昂一抬头,望着他,那眼里满是陌生。
林舒昂觉得他很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见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礼貌地笑了笑,问他:“你也是来看我的吗?我现在已经好起来了。”眼神认真,只是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蒋恪宁呼吸一窒,看着林舒昂开心的笑内心却难受得不行,随便扯了扯慌仓皇出逃,蒋恪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打开水回来的林江江,林江江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今天奇了怪出现在这儿了,也有人生病了?林江江左右看了看,没什么认识的人啊。
看着蒋恪宁脸色苍白,有些狼狈,他有些好奇,将手中热水往他面前递了递,“喝水吗?”
结果蒋恪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让他都有些感到恶寒,准备收回手的时候,蒋恪宁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林江江心说学霸就是学霸,说话都这么冷漠。
他自己端着水朝林舒昂病房走去,走到一半,脚步狠狠一顿,他突然想起来蒋恪宁的名字里也有个宁。
第65章明烛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