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说的话,开始听不出真实的情绪。
“再比如,这一次,你也不会因为我做出的任何举动而感到心软,收回那条提议。”
他勉力微笑着,意有所指:“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沉默是最完整的答案,而摇头,则是压倒希冀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头至尾都再以这种委婉又粗暴的方式击碎他眼里的热。
沉知聿眼神随之黯淡,直至完全覆灭。
不想让她感到为难,也不想让她觉得不开心,于是他口吻变得轻快起来。
跟随她的脚步,声音慢慢地。
“我还是很想知道,你那天说要给我机会,是出自你的真心,还是你又在逗我?”
他深吸气,自顾自:“不过,就算是逗我也没关系,我其实,我其实也没抱多大的胜算。”
“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落地的同时,交替变幻的射灯光线从他脸上划过,将他眼角细微的湿痕一同掩去。
很明显,他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她还是会因为他掉下的眼泪而感到心软。
可她不能,也必须,视而不见。
既然是她起的头,那就由她来收尾,这才是她今晚应该做的。
远离繁密的人群,此刻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两个人站在昏黄的灯下,戚禾仰头看着低头的沉知聿,每一个字都在用力。
“没有骗你,我千真万确有动摇过,这些天你频繁来我家,陪外婆做手工,帮舅妈清理毁坏的花圃,和子俊玩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翻花绳。”
“虽然不看不理,可我总是下意识把余光放在你身上,也总是容易被一些细节打动。”
她同样举了一些例子:“比如你还记得我其实更喜欢简单一点的发夹,比如你会在外婆背对桌角的时候抬手遮住它,还有很多很多不起眼的细节,它们会牵动我的情绪,会让我觉得,原来你是那么细心的人,会让我忍不住去想,错过你,以后我还能碰到更好的吗?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是你的执着,还是我真的对你余情未了?”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想着,要不就再尝试一回吧,反正你和我知根知底的,就算是互相伤害又怎样,总比现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强太多了。”
她鲜少有这样推心置腹的时候,索性把心里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沉知聿认认真真听完后,忽而笑了一下,是柳暗花明的笑。
他轻声问道:“所以为什么又反悔了呢。”
“因为你。”
“因为我?”
戚禾点头,深邃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脸上,沉知聿抬手替她理了理被围巾毛絮粘住的头发,然后听见她说。
“分手的时候,也是你最后一次说我不够爱你的时候。”她呼吸缓慢,换了个说法。
“我不够爱你,从前在一起是,那么以后呢?”她欲言又止,把思考的权利抛给了他。
沉知聿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引申义。
她不吝啬对他的夸张,承认了她是真心爱过他的,但也只是停留在爱过的层面。
无论在一起多少回,心意相融多少次,她都不会为了他付出百分之百的爱意,强扭的瓜不甜,或许以后连百分之三十都不愿意再施舍给他,这原本就是梗在他心口的一个结,若是始终解不开,长此以往,周而复始,他们还是会分手。
沉知聿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想通了,半开玩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不想辜负我吗?”
“也有吧。”戚禾说,“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