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首传来太子赞赏的掌声。
越王得意一笑,挑衅地看向太子,那眼神明晃晃地说——该你了。
太子身侧随侍的暗卫和内侍们不禁捏把冷汗——太子站不起来,也根本不可能投壶。
可太子还未摔杯传信号,他们也不敢妄动。
越王是个急性子,话落片刻不见太子有动静,就语气不满地催促:“怎么,太子怕了?”
太子只是微微一笑,温声道:“孤只是在想,二皇兄已满中,不论孤怎么投,都是平局,徒增烦恼罢了。来人,取弓来,此局是二皇兄胜。”
内侍垂头应“是”,急步匆匆下去取伏云破甲弓。
越王闻言却如同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一脸愤然地挥袖:“太子真是越发瞧不起人了!即便平局大可再开一句,可比也不比,岂非侮辱我?”
太子颇为无奈地叹了声,勉为其难道:“二皇兄这样说,孤心里真是难受。那好吧,便比一比,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也好明明白白分出个胜负,孤就在这投吧。”话落伸出手,幽深的眸子看向身侧暗卫。
暗卫点头正要下去取箭,谁知刹那间,越王竟然直接将箭筒朝太子投来!
暗卫大惊,时下箭筒虽有密合的盖封,然一旦松散,那尖锐利箭便似直直朝太子齐射,依照越王的力道,可是要人命的!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暗卫出手,太子宽大的掌心已稳稳接住那冲击极大的箭筒。
筒盖弹开,里面黑羽箭抖动着发出清脆声响,然一支都没有掉出来。
太子神情淡然地笑了笑,垂在膝侧的另一只手却攥紧以至骨节发白,才强行缓下了从心头汹涌到喉间的腥血。随后他举止优雅地从箭筒取出三支箭,示意暗卫勿要急躁。
暗卫才不得不松开按紧腰间短刃的手,退回原位。
越王咬紧后槽牙,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太子。能接住他那力道的箭筒,足见太子并不似传闻间的重伤病弱!
太子并未看越王,箭在修长指尖,他抬臂瞄准数里外的壶口,“唰”一声三箭齐发,箭矢自空中飞啸而过,不过眨眼间,稳稳落进三口壶中。
太子却是惊讶地挑眉,似乎没想到自己能中一般,神情多了抹无辜地看向越王,好似说:你看,孤说不比吧,你非要比。
越王的脸色怎是一个铁青可形容,他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壶,那壶是他命人特制,壶口比寻常要小上半寸,可壶内黑羽箭做不得假,然太子落座的上首距离壶,起码有两个他方才投壶的距离!
齐王见状再也忍不住起身拉住越王,再次低声劝道:“你方才真是太放肆了,还不快给太子赔罪?父皇若知晓,少不得治你一个僭越罪名啊!”
越王重哼一声推开齐王,可不待他有所动作,太子已在上首抬了抬手,姿态随和,平静的语气却无端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孤说了,不必多礼。只是不知,二皇兄还要比吗?”
越王双唇抿得死紧,别开脸好半响,才不甘心地道:“太子比当年更胜一筹,我不比了。
恰好这时候内侍取了伏云破甲弓呈上来,太子轻轻抚了抚弓上历经风霜雨雪依旧栩栩如生的龙纹,命内侍送到越王面前,“二皇兄,这弓,孤赠予你了。”
越王诧异抬头,却见太子笑意温润,他迟疑地接过弓,弓之份量于一个成年男子而言算不上沉,越王肩膀却塌了一塌,垂头恭敬道:“多谢太子。”
齐王连忙打圆场道:“这就对了,咱们还是坐下把酒言欢为好,诶?说来太子妃与淑儿她们也该说完话了,不如派人叫她们过来一起热闹。”
太子闻言,笑容微微一顿,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起来。宋氏这会子只怕是连人带脏物地被庆嬷嬷抓住,只等他回去审问了吧?然此时他面上也只得装作知情的模样,欣然应允。
不多时,殿外便进来三个仪态般般的女子。齐王妃稳重端庄自是不必说,越王妃怀有身孕,温婉柔和,然再看中间那一身红如烈火十分扎眼的……太子妃,太子简直两眼一黑。
“夫君夫君!”宋知意已经笑盈盈地小跑到太子身边,坐下挽住他手臂,语气又娇又柔,“你总算与皇兄们议完事了,人家都想你了呢!”
太子:“……咳,皇兄和皇嫂们尚在,你也不知羞。”
他极力控制住表情,颇为无奈地对齐越二王道:“知意年纪小,也是孤惯得她没个规矩,今夜着实叫皇兄皇嫂们见笑了。”
齐王和越王这才回过神时,难得不约而同地用惊诧表情对了个眼神,这哪是见笑,是叫人吃了一惊!他们印象中,太子便是和昔日身为未婚妻的魏国公嫡女也不曾这般啊……看来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齐王笑道:“无妨无妨,说来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出宫回王府,只怕今夜要扰太子清净。”
兄弟三人客气地挽留推拒一番,方才双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