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颔首:「将士们此番归来,是该赏赐一二了,以往的时候,靠着宝货,倒也能带回来不少的财货,其中大半数,终究还是要分赐给出海的数万将士,他们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下西洋,怎能不赏赐?」
「今岁的话……」朱棣斟酌着,露出疑虑之色。
亦失哈道:「要不,就少赐一些?这样的话,内帑那边……」
朱棣稍稍犹豫,随即便冷面道:「这是什么话,入你娘,人家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普天之下,谁敢少了他们的赏赐,朕也没这个本事,从亡命徒口里夺食,朕看你啊,是利令智昏,不知天高地厚了。」
亦失哈忙道:「是,奴婢万死。」
朱棣叹息道:「该赏的就赏吧。剩下若还有一些盈余……清一清,看看能攒多少。」
亦失哈连忙称是。
此时,却有宦官匆匆而来:「陛下,文渊阁与八部大臣,俱都来了。除此之外,还有淇国公也来觐见。」
朱棣便一脸疑惑地看向亦失哈道:「淇国公不是病了吗?」
「是啊。」亦失哈道:「他身子不好,当初在沙场上的旧伤总是不见好,现在几乎隔三差五,都要跑医学院……不过……」
说到这里,亦失哈压低了声音,接着道:「陛下您忘了?淇国公的公子也下了西洋,只怕也是听到了消息,便忙是来……见驾了。」
朱棣听罢,眉一挑,边道:「是那个横看竖看,都不太聪明的那小子,丘松?」
亦失哈听着朱棣的话,忍着笑道:「陛下当初可经常念叨他呢。」
「年纪大了,这一些人……什么朱勇啊、张辅、张軏这些小子……」朱棣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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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连胡广竟都变得乖巧了许多。
朱棣则是含笑看向丘福,道:「丘卿家身体不好,要好好休养。」
丘福便道:「老臣已无用了,幸赖犬子还有一些用处,能下海为陛下分忧,老臣自是欣慰。只是……父子别离,不免有所想念,这春夏秋冬,四季都不曾有消息来,老臣说不挂念,这是有悖人伦。」
朱棣哈哈一笑:「是啊,忠孝需两全,也该是你们父子相聚的时候。」
正说着,突有通政司宦官匆匆而来道:「陛下……有消息了。」
朱棣顿时来了精神,看向这宦官。
这宦官忙道:「已有松江口的快马,奔来了京城,是随郑公公下海的副将刘义。他们昨夜才抵达的松江口,郑公公身子不好,便急令副将下船,快马日夜兼程……」
此言一出,骤然间却是气氛紧张起来。
朱棣甚至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
他皱眉起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朱棣这样见多了大风大浪之人,一听这事,立即就察觉出了猫腻。
他走了几步,随即慢悠悠地道:「这一路舟车劳顿,抵达松江的时候,将士已是疲惫,就算有什么消息,直接让松江口水寨那边急递铺派人快马奏报即可,何须让副将日夜兼程往京城赶来?」
众臣:「……」
朱棣又道:「且还来的这样快,在船上行了这么多的时日,虚弱不堪,却要彻夜疾行,日夜兼程,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棣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于是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盯着这宦官。
这宦官道:「奴婢……奴婢……」
朱棣此时的心情显然比较急,厉声道:「速速去请这刘义,叫他来见驾。不……」
朱棣顿了顿,接着道:「预备好车马,用张安世献上的那舒适车马,将这刘义载入宫来,午门那边……不……」
朱棣突然又道:「走午门,不免要绕路,开大明门,从大明门乘车入宫,这车中,预备一些茶水还有粮食,粮食不要干硬,要入口能化的。」
这阵势把那宦官也吓得够呛,于是那宦官连滚带爬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