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跟众人打包票说,四个节目他那家班必须包揽三个,剩下的一个,看在胡家班班主的面上,可以放给胡家班。
可十分钟之后,他那家班和胡家班合在一块也不过跟人家彭家班打了个平手。平手都算不上,因为人家彭家班落了个压轴,一个压轴顶半场,也就是说,他那家班的口吐莲花和胡家班的杠上飞人合在一起都抵不过人家彭家班的一个飞刀加顶碗的节目。
天理何在?
这让那五爷的脸面往哪儿放?
就问小安德森,你老子想开拓大清市场的梦想还想不想实现了?,!
翟跟师父耍起了小聪明,说是想到下面操场上跟罗猎一块跑几圈步,并解释说,自己之所以那么笨,主要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肉太多。
老鬼正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将他那个节目演的更精彩,于是也没多想,便同意了。
安翟溜下楼来,却没去操场上跟罗猎一块跑圈,而是晃悠到了餐厅后面的厨房,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上两口好吃的。结果,在楼下拐弯处,顶头遇见了那五爷那铎。
“哟,这不是那什么什么彭家班的小胖子吗?过来,给五爷我磕个头,五爷赏你两块糖吃!”那铎说着,还真就摸出了两块洋人生产的牛奶糖来。
这可是安翟的最爱哦!
但那铎显然是小看了安翟。
“哟,这不是什么什么那家班的那小五吗?来,给你家安爷磕个头,安爷赏你个屁吃!”
安翟学着那铎的口吻,回敬了那铎一句,当然,鬼精的安翟肯定不会站着把话说完,话说一半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转身跑开。
那铎哪里受得了这番羞辱,爆了声粗口,加快步伐,向安翟追来。
安翟个矮腿短,根本跑不过那铎,但好在人小灵活,利用快速转向,多次躲过了那铎那双即将抓住自己的爪子。
人在情急之下不及思考,只能依靠潜意识里的东西,安翟在遇到紧急之时,想到的必然是正在跑圈的罗猎。
“罗猎,救我!”
安翟左一拧右一闪地向操场上的罗猎奔了过来。
好兄弟有难,罗猎必然出头,于是,罗猎停下了脚步,挡住了追来的那铎。“大人欺负小孩,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有了罗猎的帮衬,安翟也不跑了,躲在罗猎的身后,大口喘着粗气,接着罗猎的话损道:“我那小五就从来没有害臊嫌丢人的时候!”
那铎虽然贵为班主,但身上一点能耐都没有,只是靠着他那点人脉和能吹会侃的一张嘴才攒起来的班底。也就这么一通快跑,竟然累的那铎只顾着喘气而无法回嘴这对哥俩。
便在这时,一直在操场外看着罗猎的大师兄走了过来。
“那五爷,您这是怎么啦?怎么跟两个孩子置起了气来呢?”尚有五步之远,赵大新便冲着那铎抱拳施礼,待来到那铎身前时,一把将罗猎带着安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我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那铎喘过一阵粗气后,总算能说出了话来,手指着赵大新的身后,气道:“好你个彭家班,护短是不?想仗着人多欺负人是不?”
赵大新规规矩矩抱起双拳微微欠身,赔礼道:“彭家班从来不会护短,七师弟,八师弟,给那五爷赔礼道歉!”
那铎头一昂,辫子一甩,冷哼一声,道:“用不着!这笔账先记下了,早晚有一天双倍讨还!”转身之前,那铎狠狠地瞪了刚从赵大新背后钻出来准备给那铎赔礼道歉的罗猎和安翟。
那铎离去之后,赵大新询问道:“八师弟,你是怎么招惹上那五爷的?”
安翟委屈道:“我想跟罗猎一起练跑步,可刚下了楼就遇上了那个姓那的,他叫我给他磕头,说给他磕了头就给我奶糖吃,我没搭理他,他便要打我,我就向罗猎这边跑来了。”
赵大新道:“做的不错,以后啊,见到他躲远点,那不是个好人!”
那铎只是对付罗猎安翟二人便已无胜算,再有赵大新帮忙,若是硬来,必然吃亏,因而才撂下一句勉强保住脸面的话,悻悻然回去了。
这口气自然是咽不下去的,堂堂一朝廷重臣的后代,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羞辱了,这要是传出去,他那五爷的颜面何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见到了班中帮手,那五爷来了底气,便琢磨着该怎么找茬并把刚才失去的面子给挣回来。
到了午餐时间,那五爷带着自己的人,没着急打饭,而是猫在了餐厅一脚,只等着彭家班的人来到。但见老鬼在前,赵大新随后,带着几位师弟师妹走进了餐厅,那铎一个眼神使出,身边便冒出一人,径直向彭家班的人走去。那人瞄着的自然是小胖子安翟。
安翟也是活该,那么多人,他非得走在最后最边上,结果被那铎的手下瞅准了机会,脚下一个绊子,手上再那么一推,将安翟放倒在地的同时,自己也装作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安翟个小,重心低且皮糙肉厚,摔了一跤倒也无所谓,骨碌一下便爬了起来,可那铎的手下却哀嚎了起来,说是安翟绊倒了他,摔伤了膝盖骨,必须去医院做检查并赔偿医药费。
老鬼闯荡江湖多年,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那铎手下虽然是从侧后方追来,走在前面的老鬼亦有觉察,虽没来及出手阻拦,却也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这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么!老鬼心中有气,可顾忌到自己乃是前辈,若出手干涉晚辈之间的矛盾,恐怕有失身份,于是便向赵大新使了个眼神,然后领着罗猎安翟哥俩继续往前。
那铎带着一帮人涌了过来,将彭家班六位师兄妹围了起来。
“撞伤了人还想一走了之?休想!”那铎有了一众手下在身后,底气十足,甚是嚣张,他直接冲到了赵大新面前,不无挑衅意味并学着洋人的习惯竖起了中指:“想打架是不?我那五爷奉陪到底!”
二师兄汪涛忍无可忍,冒出头来回敬道:“单挑还是群殴,你划个道出来!”赵大新喝住了汪涛,转而向那铎道:“孰是孰非,大家有目共睹,那五爷不念在你我均是环球大马戏团雇员的份上,却一再相逼,用意何在,赵大新实在无法理解。”
“我呸!”那铎斜着眼歪着嘴,冲着赵大新的脚下呸了一口,嚷道:“少拿环球大马戏团的名号来压我,你丫信不信?惹怒了五爷我,赶明天分分钟让你丫的彭家班卷铺盖滚蛋!”
赵大新道:“那五爷好大的口气,只是赵某依稀记得,好像安德森父子才是环球大马戏团的老板,你那五爷……”赵大新没把话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将没说出口的下半句给表达了出来,你那五爷算是哪根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