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交椅之后设了香火案,香火供奉的乃是江湖人最为敬重的关二爷,关二爷神像之上,赫然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是三个鎏金大字:安良堂。
“彭先生,请坐吧。”顾先生将老鬼让到了左侧一排最首的座位上。“彭先生是阿滨的座上嘉宾,自然也是我顾浩然的座上嘉宾。”
老鬼刚坐定,便有堂口兄弟敬上茶来。老鬼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笑着对顾浩然道:“顾先生客气了,老鬼多年不用姓名,乍一听彭先生三字尚有些陌生,不如请顾先生直呼我老鬼吧!”
顾浩然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你年长与我,直呼绰号有不尊之嫌,我还是叫你一声老鬼兄吧!”
老鬼双手抱拳,道:“也好,四海皆兄弟,江湖本一家,老鬼既然虚长几岁,顾先生这一声老鬼兄叫出来也不吃亏。”
顾浩然爽朗一笑,回敬了一个抱拳礼,道:“老鬼兄二十年前便名震江湖,三寸飞刀出神入化,江湖前辈之所以送老鬼绰号,却是因老鬼兄的另一项绝技,今日兄弟有幸见到真神金身,不知老鬼兄可否赏脸令兄弟一开眼界?”
老鬼哈哈大笑,笑罢方道:“哪里敢称什么真神金身啊,顾先生真是抬举老鬼了,若顾先生不嫌弃,那老鬼就练上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也算不上什么开眼界,不过是玩乐而已。”
听到老鬼同意露上两手,顾浩然喜出望外,急忙离座来到了老鬼面前,略一欠身,道了声:“请!”
老鬼连忙起身回礼,并托住顾浩然右肘,送往堂主交椅,同时道:“即便练手,也不敢在顾先生身上尝试啊!”
顾浩然位居高位,若是与老鬼纠缠则有失身份,于是只得返回。老鬼亲自将顾浩然送回到了座位上,然后呵呵一笑,道:“顾先生,现在你可以检查一下身上少了些什么。”
顾浩然一怔,拍了下腰间口袋,困惑摇头。
老鬼笑道:“顾先生腰间口袋空空如也,怎么也不会少了东西,倒是顾先生的金表可要保存好了。”
顾浩然不由抬起了左腕,登时露出了笑容:“老鬼兄的绝技果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顾某佩服地五体投地!”
老鬼手腕一翻,一块金表赫然现与掌心:“老鬼完璧归赵。”
顾浩然开心笑道:“此表已是老鬼兄的战利品,兄弟岂有收回之理,老鬼兄就留下吧,权当是你我兄弟的一份纪念!”
老鬼坦然一笑,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道:“说实话,昨日前来,老鬼对顾先生的这块金表就动了心思。”
这分明就是一句玩笑,顾浩然听了,笑得更加开心。
“老鬼兄,俗话说,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弟可否厚着脸皮也向老鬼兄讨要一样纪念?”
老鬼笑道:“顾先生但提无妨。”
顾浩然道:“昨日听老鬼兄说,你新收的两个徒弟乃是受阿滨之托,而阿滨看中的只是那罗猎,另有安翟倒是无所谓,兄弟想与老鬼兄商讨,可否将安翟让与兄弟呢?”
老鬼微微摇头,道:“顾先生恐怕是问错人喽,你该问的是曹滨,只要他同意,老鬼这边绝无二话。”
这话明面上像是婉拒,实际上,却是同意了顾浩然的要求。顾浩然自然是喜出望外,端起茶盏,向老鬼示意道:“多谢老鬼兄指点,兄弟以茶代酒,敬老鬼兄!”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随后便有堂口兄弟上来禀报,说那铎已经带到。
顾浩然顿时沉下脸来,不怒自威,道:“带上来!”
一小时前,那铎还躲在房间中喂鸟,忽听到敲门声,那铎随口问了句:“谁呀?”
门外回了一句英文。
那铎一听,便分辨出这声音应该是小安德森的助手,连忙去开了门。开门后却发现,是小安德森的助手不假,但他身后,还站着两位陌生人。
“安良堂顾先生想请那五爷前去喝杯清茶!”其中一名陌生人冷冰冰说明了来意。
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但凡在美利坚合众国混江湖的华人,谁能不知道安良堂的大名?谁又敢不知道安良堂的威风?
那铎陡然间打了个冷颤,但又一想,或许只是顾先生想请自己的那家班前去做场演出呢。
坐上了车,走在了路上,那铎问起那两位安良堂弟兄,可那两哥们却只是回答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堂口门口,下了车,甚至是踏进堂口之前,那铎还心存侥幸,但眼光一扫,瞥见了坐在左侧首座上的老鬼的时候,那铎禁不住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
“那先生,请坐吧!”顾浩然阴沉着脸,指了下右侧首座的椅子。
那铎胆战心惊唯唯诺诺走了过去,坐到了那张椅子上。
“看茶!”
堂口弟兄上了茶,那铎颤巍巍端起,结果一不小心没拿住茶盏盖,跌在了地上,碎成了数块。
“且不用清扫!”顾浩然喝退了堂口弟兄,转而向那铎问道:“那先生在环球大马戏团过得还算舒心?”
那铎赶紧起身,作了个揖,道:“托顾先生的福,还算不错。”
顾浩然猛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喝道:“既然不错,为何还要做出如此卑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