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则是扭头又将牢房里的卢梭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已经能够确认,眼前的男人就是历史上那位举世闻名的启蒙思想家,让·雅克·卢梭。
尽管历史上的卢梭在八年后的1778年便与世长辞,但是作为《社会契约论》的作者,他的思想影响着整个法国大革命以及后来的美利坚宪法的制订。
任何一位法国大革命期间的领导人,不论是雅各宾派还是吉伦特派,抑或是热月党人或是后来称帝的拿破仑,都无一例外拜读过卢梭的《社会契约论》。
青年时期的罗伯斯庇尔就亲自拜访过暮年时期的卢梭,并受到了其相当程度的影响。
所以德国诗人海涅才会说:
“罗伯斯庇尔不过是卢梭的一只手而已,一只从时代的母胎中取出一个躯体的血手,但这个躯体的灵魂却是由卢梭创造的。”
这也是为什么罗素会将《社会契约论》称为法国大革命期间领导人的圣经,虽然罗素的这句话多少带有贬义,但也说明了卢梭对于法国大革命的影响之深。
而对于卢梭本人来说,他就和许多不幸的伟人一样,在生前并没有得到太多重视,在生活上也并不富裕,在死后他的思想才被挖掘出来发扬光大。
劳伦斯看着卢梭身上的旧衣,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的记忆里,卢梭虽然出生于日内瓦的一个中产家庭,但年轻时候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巴黎闯荡,并在巴黎的学术圈里渐渐出名,与伏尔泰、狄德罗等百科全书派学者都有不错的交情。
而到了1762年的时候,卢梭与伏尔泰以及百科全书派学者由于思想不合而逐渐交恶,导致他的教育学着作《爱弥儿》受到了学术圈的抵制,并最终吸引到了巴黎主教毕蒙的注意。
毕蒙主教认定卢梭的作品为禁书,对《社会契约论》与《爱弥儿》两本书都下达了禁令,使得卢梭不得不在荷兰出版这两本着作。
而对卢梭来说更糟糕的是,巴黎高等法院也随之下达了对他的驱逐令,将他从法兰西的土地上驱逐了出去。
于是卢梭也被迫开始流亡,先后辗转于普鲁士与德意志诸国,最终在英国哲学家休谟的帮助下逃亡到了英国。
休谟对于卢梭也算是仁至义尽,不仅帮卢梭安置好了住处,还向英王乔治三世举荐了卢梭,为他争取到了一份国王的年金俸禄。
但是,卢梭本人并不会说英语,他在英国也没有别的朋友,这样的孤独处境使得他的精神状况日益恶化,后来甚至怀疑休谟想要加害自己。
休谟对此也是十分无奈,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提到卢梭为:“他显然是疯了。”
而到了1770年,巴黎高等法院终于撤销了对卢梭的驱逐令,允许他回到巴黎,但是不允许他发表任何着作。这也是为什么卢梭的《忏悔录》在他去世四年之后才发表。
卢梭便立刻带着妻子离开了英国,回到了巴黎这片阔别了快有十年的土地,并且以抄写乐谱、为人谱曲为生。
“您读过我的作品?”卢梭有些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问道。
由于《社会契约论》与《爱弥儿》在法国都被封禁了,因此这两本书在发布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问津。
卢梭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一位自己的读者。
“当然,我甚至能背诵其中的片段。‘在参与政治的过程中,只有每个人同等地放弃全部天然自由,转让给整个集体,人类才能得到平等的契约自由’。”
劳伦斯微笑回答着,而后扫了一眼卢梭的牢房,皱眉问道:
“另外,卢梭先生,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这种地方。”
尽管这牢房的环境比起其他监狱来说已经好了不少,但也显然不是一个年近六十的大思想家该待的地方。
一旁的杰基法官听到这话,顿时又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时终于看出来了,这位波拿巴阁下竟然是那个囚犯的忠实读者。
察觉到这一点的杰基法官赶紧思索起来,想着如何利用这一点来讨好波拿巴阁下。
卢梭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大声诉说自己的冤屈,而是缓缓说道:
“高等法院向我下达了禁令,不准我再发表任何作品,但是他们对作品的定义实在太宽泛了。我只是发表了一首乐曲,他们便指控我违反了禁令,将我带到了这里。”
劳伦斯眉头紧皱,但并不意外,毕竟对高等法院这样守旧腐朽的利益群体来说,越先进的就是越反动的。
当年的伏尔泰就也被巴黎高等法院迫害过,蹲过一段时间的地牢。
“呵呵呵。。。波拿巴阁下,卢梭先生。”
一边的杰基法官也找准时机凑了上来,对卢梭的称呼也从囚犯变成了先生,笑呵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