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月的到来,川源市的天空终于散去了漫长冬季的浅灰色,瓦蓝的天空不掺一丝杂质,空气里透散着青草的清新味道。
何惊年和沈棠风的婚礼,就在这样一个干净明丽的春天举行。
法式庭院充满华贵典雅的古典气息,如茵绿草的中央,罗马喷泉蓬开迷蒙水雾,在阳光下折散出彩虹的光芒。精心培育的洋绣球、三色堇和郁金香镶边,形成刺绣花坛,充满绚丽又浪漫的宫廷风情。
盛开的白玫瑰攀满长长的鲜花拱廊,下面是鲜艳的红毯,一直通向牧师静静等待着的教坛。
观礼席上,宾客们早已入座,每个人都满心期待着婚礼的开始。
何惊年正被化妆师和造型师簇拥着,做上场前最后的检查。庄曼吟对造型团队下过命令,务必要尽善尽美,一生仅一次的婚礼绝对不能有丝毫瑕疵。何惊年木偶样地坐着,任凭他们摆弄,做梦般的虚幻感包围着他。他时刻都在想着许多事情,又似乎头脑一片空白。
好像就在不久前,自己也像现在这样,等待着走上红毯的时刻。只是,当时的自己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心里满满都是紧张和不安,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不可言说的喜悦。
他抬起手,一线阳光刚好落在指间,幻化成光芒璀璨的戒指。
以心印心,心心不异。愿如此戒,朝夕不离。
“哎呀,差点忘了领带夹!”一个造型师惊出一身冷汗。
“先前定制的那一对夫人不满意,被返到店里重做,今天上午才被送回来,这会儿应该到了。”那个造型师的助理提醒道。
“我去拿吧。”何惊年站起身。他最近腰背似乎特别容易酸痛,不能久坐,正好出去走一圈,透透气。
“那麻烦您了,东西应该会送到沈棠风先生的房间。”
何惊年点点头。
经过走廊转角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但那个背影除了原辞声不会有别人,他甚至嗅到了空气中一缕飘散的消毒水的气味。
只是,原辞声不像平时那样,步履优雅从容,走得快速又匆忙,几乎像是在赶时间一样。
仿佛,再稍微晚一点儿,就会来不及。
何惊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沈棠风看着戒指盒里成对的钻戒,嘴角浮开柔和的笑意。他合上盒盖,放进口袋。听见身后有开门的响动,他心猜应该是何惊年来了,转过身刚叫了声“年年”,表情像结了冰,骤然森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原辞声上前,一步,两步,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二十四年前,沈伯父因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导致当时年仅两岁的儿子沈棠雨被拐走,自此下落不明。这件事,你知道吗?”
沈棠风听着,慢慢皱起眉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原辞声视线漠然地撂过来,“你当然知道。”
沈棠风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虽然你也收到了请帖,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容许你在这儿胡搅蛮缠。”
他径自朝门口走去,擦身而过的刹那,原辞声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绿眸一暗,沉声道:“看在你照顾了年年三年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沈棠风抿起薄唇,轻笑了一下,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原辞声,你疯了吧?”
“疯的人是你!”原辞声狠狠一磨牙尖,“虽然你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但沈伯父一直待你视如己出,从来没半分亏待过你。你在沈家生活那么多年,理应知道他们有多惦念沈棠雨,就算你没什么感恩之心,最底线的良心总该有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和你这种疯子无话可说。”沈棠风整了整袖扣,“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纠缠,我不介意把安保都叫过来。”
他讥嘲地勾勾唇角,“只是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你这副不堪的样子,包括年年。”
“你不许提他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