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帝顿了顿,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你可还要我这个父皇?”
秦怀宿没有回答,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皇后嘴角上扬,心情越发愉悦。秦怀远再也忍受不住上前一步,他知道晋安帝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看着眼前之人,他的一颗心实在不允许自己再旁观下去。
“此一战老西宁王驾鹤归去,整个西宁人心惶惶内乱不断。公主与其沉迷儿女情长不妨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更何况如今是你西宁有求于我大盛,公主哪里来的勇气要孤的皇弟去往西宁。”
“什么话都光凭公主的一张嘴,是真的心悦孤的皇弟还是心怀鬼胎谁又能知道呢。”
秦怀远走到昭月面前,目光盯着她看,仿佛能够将她看透似的。昭月被秦怀远看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眼看着一切都顺利的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大盛的太子却出来横插了一杠,这让昭月心中暗恨不已。
秦怀宿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冷哼,神色冷漠如冰霜,没什么温度的看着昭月:“西宁公主怕是有一句话说错了。你说你注定是下一任的女帝,本王倒想知道公主这话说了,你的叔父可愿意。”
昭月听他提起王叔心底一紧,她猛的抬头看向秦怀宿。
西宁的祁王乃老西宁王的亲弟弟,一直野心勃勃对西宁的皇权虎视眈眈。这次西宁内乱就是因他而起,却不知道老奸巨猾的他竟暗地里和秦怀宿通了书信。
昭月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怀宿扭过头望着大盛群臣:“前日老西宁王的胞弟祁王传来急信,道是愿意把漠河以北的西宁国土全部给大盛,而条件仅仅是把西宁公主留在大盛。”秦怀宿话尾带了点似是而非的嗤笑:“漠河以北的土地,诸位可是清楚其含义。如此看来,昭月公主的条件也算不得什么丰厚。”
群臣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这漠河以北的国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于大盛大盛来说十分重要,若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割给了大盛,那日后且不说西宁,便是其他国家再想侵入大盛难上加难。
如今战事僵持不下,一方面是两军对垒因着这层谈和缓了战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座天堑属实是费点力气难攻的很,以至于西宁和大盛平分秋色已久,西宁公主昭月才有了底气过来说着什么结秦晋之好和平相处。
昭月的脸几乎要裂开,王叔的这封信明白着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将她留在大盛,真真是好狠的心肠。
昭月是西宁人,当然明白这段土地于西宁的重要性,她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竟然为了上位将这块土地让了出去,若是真让他得逞了,自己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土地怕是吃完要被周围的豺狼虎豹割裂,一步退,步步退。
空气一片凝滞,西宁身后的几个亲兵挪了脚步站成四个方向围住中央的昭月将她保护起来,座上的老皇帝突然朗声笑了几句:“阿宿莫要玩笑,如今之际西宁公主肯亲身前来我大盛,属实是女中豪杰勇气可嘉,阿宿何必这么严肃,别吓着人家。”
晋安帝打着哈哈,可眼底的掠夺之色却从未消弭。他到底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心底的野心从未消散过,不管怎么看,西宁亲王提出来的条件都是当下最有利的。
西宁谁坐到那个位置上对大盛来说都无所谓,结为姻亲也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想把秦怀宿送走,但眼下若是真说对方亲王所说愿意割了领土送予大盛,那日后将整个西宁吞之入腹也不是没有可能。
未来他兴许是要作为明君名垂青史流传千载。
他敛起眼底呼之欲出的侵略和杀意,扣了扣龙椅,语气淡淡:“我大盛以和为贵,公主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朕须得与各位爱卿仔细商讨过才是。公主来我朝颇为不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感受一下我大盛的风土人情,再多留几日便是。”
名义上是留她做客,可难免起了扣留的心思。昭月恨的牙痒,她想不通秦怀宿怎么会如此无情,短短几句话害她陷入如此的境地。
秦怀宿对昭月挂在面上的阴狠视而不见,一撩袍角朝着上头跪下:“父皇,此前儿臣领军出征,父皇曾允诺待我得胜还朝时为我和姜长宁赐婚,如今战事虽未彻底结束,但胜负已见分晓,儿臣斗胆,请父皇兑现当初的承诺。”
晋安帝没想到秦怀宿这么急不可耐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此事,心底有些恼火。
他刚刚敷衍过西宁公主说会考虑和亲的事,这会儿秦怀宿就当着众臣的面让他赐婚,先不说有违他最初的打算,眼下也是明晃晃打了他的脸。
晋安帝脸色一凛,看得出有几分怒气:“你既说了此战还未彻底结束,何必这么急于向朕讨赏。”
此话一出,秦怀宿抬了抬眼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面就有大臣站出来发声,:陛下,臣以为此番宴王殿下前阵带军出生入死并扭转战局胜势明显是为功勋卓著,可做奖赏!”
有这么一个开头的,后面又陆陆续续的站出来一些人,“陛下明鉴,宴王殿下此遭九死一生为我大盛百姓浴血奋战,此前既以定了奖励,依老臣见,宴王该当奖赏!”
“陛下明鉴——”
“陛下——”
……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支持秦怀宿,此次与西宁一战竟阴差阳错不知不觉替秦怀宿拉拢了大部分武将的心。
晋安帝心底愤恨,牙根紧咬,他看着底下跪了大半的朝臣,强迫自己逐渐缓和了脸色:“诸位有理,是朕过于循规蹈矩了,既如此,朕便指钦天监择一吉日,亲自为阿宿赐婚。”
“谢父皇隆恩!“秦怀宿叩头谢恩,一向冷漠的眼中露出一丝喜悦。
“恭喜晋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