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的理由都找好,所有的事,都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心里想了无数种不着痕迹“炫耀”回去的办法——
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的母亲,既没有祝他长命百岁,也没有祝他福寿安康。
他输得一败涂地。
这一生,第一次,为屈辱而哭得稀里哗啦。
【我、我的呢?】他跑去问魏弃,抽噎中,连话也说不清楚,只不住地比划着胸前,【为什么、我,没有?】
为什么他有?
那是我的母后,我的娘亲,我的。
为什么魏璟有,我没有?
他抱着魏弃号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仿佛那一刻,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几岁的孩子,一心盼望着,魏弃能拿出一件什么东西来,哄他也好,骗他也罢,哪怕只是一片衣角,一块襁褓布——他总得让他相信,他的娘亲是爱他的。
总得……让他相信吧?
他从她的腹中出生,他的天性就是爱她。
他不求她爱他胜过爱旁人,她甚至没有抱过他,不曾在生命的最后。留恋地看过他一眼——他亦只不过,想要一点……哪怕一点,她将他带到世上,也曾真心盼望他平安喜乐的证据啊。
“愚不可及。”魏咎忽然低声道。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闻言,垂首不语,如影子般,一路沉默跟随。
魏咎却始终头也不回,只吩咐后脚匆匆寻来的管事立即准备马车——
“还请殿下三思。”
身后人却倏然开口道:“她在息凤宫,不会出事。”
“是你说不会,便不会的么?”
魏咎闻言,表情沉静,微侧过头。
眼底却分明波澜幽暗——他语气冷淡:“怎么,你有预卜先知之能?还是说,你治得好那女人的疯病?”
“卑职无能,”那黑衣人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当即跪下,“但,卑职之所以没有出手,反而回宫禀告殿下,也只因……亲眼所见。”
“……?”
“废后江氏,一见到那解十六娘,立即磕头痛哭不止,情状如同幼儿,并无加害之意,反倒像是——”
像是白日见鬼,心虚恐惧,暴露无遗。
后话未落。
魏咎却忽的表情微变,猛地推开他,快步走到廊下,几乎踮起脚尖来,仰首望向西北方,那片依稀蔓延开的火光。
“……”
黑烟滚滚,红焰冲天,烧灼着他眼底翻涌墨色——
“顾不离!”
他忽的厉声道,双眼沤红一片。
“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