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灭,而祖氏王朝立,二百年昌盛不息——直至王位传到末帝手中。
一切变得急转直下。
“末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沉沉忍不住问。
如果说,那位阿史那珠公主,是尽得辽西民心,公认的救世神女。
那么这位昏庸无道的君王,便是世人公认,葬送百年江山的罪人。
“治国如儿戏,昏庸胜夏桀,”果然,魏弃亦道,“他虽将起居注等一应史书记载烧毁,可治下之人,却无法尽杀,因此,关于他的传闻倒是不少。”
“那他把那些书烧了,是因为心虚么?”
“也许吧。”
魏弃想了想,随口道:“据说他天生残暴,不为生父所喜。无奈祖氏传至他之一代,只两名皇子,长兄大他二十岁,本是毫无疑问的储君人选,却在登基前骤然暴毙。他被推上皇位时,年仅十五。不顾朝臣非议,娶后殷氏。”
若然殷氏只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
然则,殷氏彼时二十有六,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殷氏抵死不从,他便命人将殷氏的两个孩儿烹作肉汤。
“殷氏,是他兄长明媒正娶的正妃、他的长嫂;殷氏的两个孩儿,是他的亲侄儿。”
“……”
魏弃说:“如今魏璟住的夕曜宫——未经前朝大火前,曾是整座皇城中最为奢靡的宫殿。而夕曜宫,便是末帝为殷氏所建,然而,直至末帝仓皇逃宫,始终空置。十年前,方才渐次修缮——却再难复原老宫人们口耳相传的‘黄金宫,玉瓦殿,摘月来为池中坠’。”
“摘月?”
“殷氏生于八月十六,喜月圆,不忍见弯月有缺,每每憾恨垂泪。末帝便为她造了一处月影池。池中月,永盈不缺,”魏弃道,“但月影池,后来亦毁于那场大火。”
沉沉忽想起来夕曜宫前院、那片寸草不生的空地,格格不入的荒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冷不丁,却忽然又抬起头来,停下脚步。
魏弃亦被她带得一顿,两人险些撞了满怀。
“怎么?”
“没什么,只是……”
沉沉看着头顶,那些无一不散发幽幽荧彩、色泽“诡异”的晶石。
“好像星星。”她喃喃说。
“星星?”
“……”
沉沉忽然便不说话了。
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攥住她的身体。
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而流泪——仿佛只是全凭本能。反应过来时,眼泪却已先一步夺眶而出,泪流满脸。
【区区星尘,岂敢与明月争辉。】
【的确如此。】
【……】
【可,陛下。明月有盈缺,半点不由人。繁星如许,却始终于浮云长夜之间……亘古不变。】
亘古不变。
“芳娘。”魏弃眉心忽的紧皱,反手握住她手腕。
“没事。”
她却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喊的什么,只胡乱抹了抹脸,自嘲道:“这地方的确古怪……很古怪。我们走吧。”
话落,拽过他衣袖,便一路朝前、径直深入。直至走到那面赫然耸立的青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