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单方面激烈的冲突就这样消弭在一个吻里。可雅在事后足足绷了两天冷脸才缓过来。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如此情绪失控过了,快三十岁的男人还像中学生一样大喊大叫地吐露心意。不,他中学的时候都不会做这种事。
他总是有办法逼迫我,可雅无可奈何地想到。
苏格兰……诸伏景光…景光,他的景光。
可雅现在正在超市里挑挑拣拣,脑子里思考着晚上的菜单。诸伏景光突然想吃俄罗斯的特色食品,麦粥、罗宋汤、薄煎饼什么都行。还点名要吃可雅亲手做的。
先不说他一个口味清淡的日。本人能不能吃的惯味道浓厚并且偏油腻的俄餐。在不知道可雅会不会做饭的情况下提出这种要求,也不怕可雅给他端一桌炭烧锅底。
好在可雅确实会做饭。常年的独身生活让他掌握了一手熟练的厨艺,说不上有多好吃,但起码是能吃的程度。
清点了一圈自己需要的食材有无遗漏,可雅推着购物车等在超市结账的柜台处排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说起来,诸伏景光一直没有跟他要过表。可雅盯着表盘上的长针咔哒咔哒走了半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诸伏景光。
可雅本以为,在武器之后诸伏景光就会跟他要计时器,无论是挂钟还是手表或者是智能闹钟。但是诸伏景光一直没有提到这件事。
囚禁诸伏景光的地下室唯一有计时能力的是烤箱和微波炉的定时功能。地下室没有窗户,因此无法通过日光判断天色,虽然可以通过调节灯光的频段模拟自然光照射,但也不过是虚假的慰藉。而且可雅并不是每天固定时间去看诸伏景光,他的来访周期并不能作为判断时间的依据。慢慢的,诸伏景光就会丧失对时间的概念。
而这也不过是长期封闭环境囚禁的一个不那么值得一提的伤害。
诸伏景光的右脚脚踝上已经有了不止一道被锁链压迫出来的伤痕。即使可雅用柔。软的皮革包裹住金属的镣铐,让它不至于磨损诸伏景光的皮肤。但是重量是不可能被消除的影响,无论诸伏景光是走路还是坐着,哪怕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脚铐的重量也会压迫他的皮肉和骨骼,如今还是红色的伤口慢慢会变青变紫,最终变成无法消退的黑色疤痕。
他可能会因为长时间带着镣铐行动变成跛脚,即使摘了锁链,心里枷锁也会继续禁锢着他的行为。
他会因为独自一人在无声环境里的生活神经衰弱,躁郁或者抑郁。
他会没办法适应房间外人群密集的生活,无法正常融入人群,甚至因此自残或者表现出对他人的攻击性。
他会对自己唯一能接触到的他人——也就是可雅,抱有救命稻草一般的执着和信任,即使可雅才是那个让他经受这一切伤害的罪魁祸首。他会在一段不健康的创伤羁绊关系里像巴普洛夫的实验犬一样被驯养,即使理智告诉他怨恨可雅,被强化训练出来的本能也会反射性地催促他对可雅讨好地摇摇尾巴。
听起来还真是糟透了,哦,除了最后一项。可雅非常愿意成为诸伏景光唯一的倚靠,如同甘霖一般被他渴求。即使那样的诸伏景光非常不“诸伏景光”。
可至少他是我的了。
可雅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一步,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摆放到收款台上。
我会照顾好他,尽我最大的心血照顾好他。我绝不会让这朵骄傲的漂亮花儿枯萎甚至腐。败。
所以无论什么东西,都别想把他从我手里抢走。
可雅拎着打包好的购物袋面无表情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光、他的花儿、他的希望,正在等着他。
他的光、花儿、希望本人——诸伏景光先生,如他所料的吃不惯酸甜咸辣混在一起味道极其厚重的俄式餐品,每道菜都只是草草尝了两口维护了可雅的面子,挂着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用面包蘸着吃完了所有的鱼子酱。
鱼子酱是买回来的罐头直接开盖,不算可雅亲手做的。
“所以你只是单纯的想折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