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明白了大嫂的意思,跟着附和道:“我倒是听郡主表姐提过一嘴,不过殿下出身高贵,选妃与我等又有何干系,皇后娘娘为他择的必然是高门贵女,像我们这般门庭,莫说是侧妃,做个妾室都算是抬举了,我看啊,咱们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吧。”
“我哪儿敢有这份心思,我只盼我的沅姐儿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伯公子也就罢了,这皇宫再好,做妾到底比不上做正头夫人舒服。”崔氏意有所指。
这话虽酸,但也并不是毫无道理,老夫人自然是想把姑娘送进东宫去的,但他们为人父母的,却不愿孩子受这份苦。
然而那人是太子,他若是要强行下旨,一个小小的伯府又能如何抗衡?
走在后面的秦三爷和江氏看了眼尚且懵懂的女儿,相视了一眼,满是忧心。
为今之计,他们只有祈祷这位太子真的只是好心才送了这玉佩,并无深意了。
*
账簿交送之后,皇帝借账簿对白相发难,朝中势力交错,又牵扯出了旧案,纷纭了数月,最后白相告老还乡,皇帝也中了风,卧床静养,两派相争到最后,跟两边关系最密切又看似最中立的太子监了国,大权独揽。
此次朝堂纷争,原本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的秦主簿大出风头,连升两级,成了大理寺丞。不过这位秦大人倒是很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多余的赏赐一概不要,萧凛便改赐其妻女,赐了其妻江氏五品诰命夫人,赐其女为乡君。
诰命夫人的品级皆有例可循,不过轮到其女时,萧凛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几个乡君的封号却迟迟不满意。
又一次梦境之后,他浑身是汗的醒来,沉吟了许久,忽然念了个名字:“柔嘉。”
“什么?”张德胜正伺候他洗漱,以为他是在吩咐事情。
“没事。”萧凛停顿了片刻,才解释道,“诗书有云‘敬尔威仪,无不柔嘉’,取柔和美善之意,这位秦家女的封号,便拟为柔嘉乡君吧。”(注)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君而已,自殿下监国之后,每日事务繁忙,分封出去的乡君,乡主,县主不知凡几,却从未有过像对这位秦家女这般上心,非但亲自拟定,而且还斟酌了数日的。
再想起这些日子这位殿下的异常,张德胜明白了,殿下这分明就是动心了吧……
果然,不久后,这封号颁下去的同时,萧凛又让张德胜送了封生辰宴的请柬去。
连升两级,秦三爷自然是高兴的,江氏一个当垆女得封了诰命,地位大大提升,更是惹得大房和二房羡妒。
原本寂寂无名的三房,如今成了这秦府烜赫一时的去处,各种请帖拜帖如流水一般往三房送。
不过这么多请帖中,唯独东宫送来的那份最扎眼,也最让人头疼。
看来这位太子的确是对他们女儿有意了,但如今是太子监国,他们便是忧心忡忡,也不敢不去。
赴宴的前一晚,江氏去了女儿的屋子里探一探。
雪浓已经卸了钗环,正在拿木梳通着头发。
有了封号之后,便不能用从前的名了,旁人一口一个柔嘉乡君地唤着,她初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慢慢也习惯了。
明明是两个极温柔婉转的字,可从他的笔下写出来,一笔一划,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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