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曾见过他,似乎是个很爱笑、很和蔼的中年人。生意做得很大,待人真诚,什么道上的人都认识,没想到后来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们是翌日去的墓园,作业刚刚下过一场雨,墓园里很泥泞,山道旁有工人正在清理淤积的碎石块和泥土。
“小心。”蒋聿成扶着她的手肘。
迟溪摇摇头,径直跨过了地上的一个水坑,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在跟蒋聿成交涉,无非说着维修费用和迁徙费用,她默默听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天色阴沉沉的,日头被隐没在层层阴翳之外,只透一丝灰蒙蒙的亮光,如扯了一块灰蓝色的幕布在头顶,叫人心头无端压抑。
蒋聿成交涉完毕,从远处走过来。
“谈好了?”蒋聿成递给他水。
他接过来喝了口,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她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只剩一半的目的。
“别看了,形式罢了,人都没了,还计较这些?”他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虽然迟溪觉得挺有道理,但很意外他这样说,不由问了他。
“是我爸生前说的,他不注重这些。很早以前他就跟我说了,他死后不要大操大办,直接火化找一处最普通的墓园下葬就行。他说他不喜欢孤独,所以不要给他找什么风水宝地一个人孤零零地葬着,他就要跟一堆人一起,葬在公墓里。他喜欢热闹,说这样到了下面也有人陪着他。”
听了这番话,迟溪倒是对这位公公生起了几l分更多的好奇。
迟浦和是个非常喜欢大操大办的人,别说是身后事了,以前每次生日宴都极其讲究排场,恨不得整个港城的人都来给他庆贺。
路上,蒋聿成又叮嘱她小心脚下,不忘搀扶她。
迟溪觉得他又拿他当小学生了,不由笑:“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
“这么高的跟,我怕你摔得太难看。”他扫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意有所指。
迟溪笑:“我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一会儿还要去见一个合作商,她才不会穿成这样来这儿。
“见合作商以后也不能这么偷懒,你不能在车上再换一双鞋吗?”他脸色不好看。
迟溪回头,两只手撑住他嘴角往上扬:“别不开心了,笑一个,以后不会了。”
“不笑。”
“为什么啊?”
“不能什么都听你的。你这个人——”他淡扫她一眼,微微一笑,后面的话不说了。
迟溪却被勾起更多的好奇,拉着他非要他说。
可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夫妻之间,也要保持一点儿神秘感。
他后面的话是——什么都听你的,你这个人很快就喜新厌旧了。
早就见识过,怎么能不防着一手。
也许未来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他有信心。
因为他早就见识过猛烈的风暴。
三月的微风里还有淡淡的凉意,春寒料峭,拂在脸上却并不觉得寒冷。
司机早把车停到了门口。
到了近前,他扣紧了她的手,绕到另一侧替她开车门。
山道上,有花开了,叫不上名字,却好似有香气沁入心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