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烛果然顿了一下。
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生理性颤抖的手,如死水般沉默的情绪中晃过迟疑。
司明瑾不及细想这中间没有半点心疼,只趁机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青年再次停顿,他掀起眼皮看了司明瑾一眼。
游烛微微上翘的眼角还有未完全消去的红色,徒添一丝媚意。朦胧的灰雾天然带着撩人的钩子,眼神是最好的止痛药。
他紧握着把手的白皙手指一点点松开,抿着红色双唇,朝屋内走去。
司明瑾觉得,他的手指好像不痛了。
跟着走了进去。
近一个月未曾打扫,房间一股近乎霉烂的味道。
游烛将外套搭在沙发边缘,走到窗户边,扯开窗帘。
光照进了黑暗的室内,空气中细小的灰尘飘浮着。可惜今日天气实在欠佳,玻璃窗被拉开,几乎同时刮进的一股冷风。
小几上的水果已经腐烂,游烛将它们扫进垃圾桶,却未去拿新的。
他看了眼毫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的司明瑾,对方举起一排红肿的手指,说道:“不给我一点药吗。”
游烛微微颔首,坐上另一端沙发。
“家里没有准备药。”
药都被原主一股脑吞了。
司明瑾分不清游烛话中真假,好在他左右不过是为了找句话,目的也算达到。
男人盯着已逐渐鼓起的手指,或许是因为此刻尚在疼痛中,他的心中……
总觉得不是滋味。
小时候他受伤,弟弟总是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疼。
他会用指腹细细揉化药膏,再吹一吹,安慰他吹一吹就不痛了。
再后来,他们一起去各处度假村游玩,不小心受伤后,虞游烛也会来帮他小心的擦药。
虽然那时的他不甚珍惜,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为什么要走到这样。
是因为……楼齐吗?
跟着、楼齐。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生气、愤怒,酸涩、难受,懊悔、无力……
成了一锅乱炖的粘稠汤中煮沸鼓起的泡泡。
司明瑾用他也无法说清的口吻道:“你以前会特意找来药给我擦。”
——他开始变得软弱。
游烛眨了眨灰色的眼睛,澄澈近透明,没有丝毫情绪。
他问:“你找我什么事情。”
司明瑾抽了抽嘴角,他只好将手收了回来,另一只手握住大拇指。像是没有听到般自顾自道:“从小,我受伤后会给我擦药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你,另一个……”
他目光向下,盯着青年不耐烦轻敲着膝盖的食指,一下下规律的重复。
苦涩地笑了一下,还是要开口:“……另一个是我继母带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