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被卷进一道暗涡,顺着巨大的涡洞飞快旋转的同时,船上的人就被甩得七荤八素了。
李家公子的手腕被狠狠折了一下,再拽不住麻绳。整个人撞了船柱又撞船壁,最后几乎被甩出了舱肚。
骤雨和浪比石头还硬,劈头盖脸砸向他。
他拼命眨着眼,勉强一看——
就见整艘船被漩涡裹着,重重撞向山峰!
尖利山石瞬息之间就近在眼前。
完了……
李家公子心想:再福大命大,我今日也过到头了。
就在那时,有两道长影掠风破雨而来!
那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根本不可能看清具体。所以在那个瞬间,李家公子脑中只来得及掠过两个词——
惊鸿。
飞剑。
江上风浪滔天,总不至于是人。
结果下一瞬他就发现,还真的是人。
就见那两道身影在滔天翻倒的江浪之中,稳稳落到了船上。
一个落在船头,一个落在船尾。
落在船尾的人身着黑蓝滚金的劲袍,手里提着一柄寒剑。皂靴踏上船板之时,剑鞘尖端“锵”的一声杵在足前。
于是被旋进暗涡的船尾瞬间定住,风雨不动。
至于船头……
船头木尖而上翘,形如飞檐。端头上还雕了一个保平安的兽首,左右不过半拳大小,根本不是能立足的地方。
但那道白衣身影衣袍翻飞,却能稳稳站在船尖。
就见那人抬手一拍,撞过来的庞然山崖便瞬间远了——船破浪疾退十数丈。
又见他银白长靴微微抬起,然后轻轻一踏!
船头也在那一刻稳如泰山。
漫天风雨如注,这艘船却再没有过一丝摇晃,穿风而行。
李家公子惊魂甫定,茫然失语,只喃喃了一句:“飞仙……”
便“哇”地呕了一口血,脱力歪倒过去。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乌行雪和萧复暄。
乌行雪从高高的船尖落下来,在李家公子身边半蹲下,指节叩了一下对方的额心,又捏着他的手腕翻看着。
萧复暄下了一趟舱肚,又很快掠上来。
“底下人怎么样,有重伤的吗?”乌行雪问道。
“都有麻绳拉拽,多是磕碰伤,不算重。”
“处理好了?”
“全都睡过去了。”萧复暄说着在乌行雪身边半蹲下来,冲李家公子抬了抬下巴:“这个怎么样?”
“他要比底下的惨多了,毕竟被甩出了船舱。也不知道撞过多少个地方,伤及肺腑了,你看这满嘴血沫。这只手也折了几处,应当是痛的吧,这会儿晕了个彻底。”乌行雪捏着一处将李家公子的手抬起来。
就见那只手晃荡了两下,在不该弯折的地方弯着,看起来软塌塌的,十分诡异。
乌行雪手掌抵住李家公子心口,给他把肺腑里的伤抚了、瘀血化了。又握住手臂断节处,一节一节攥过去。
皮肉之下碎断的骨头便一点一点被压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