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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墨顿了下,忙恭敬地道:“爷,夫人说爷吃多了酒,要用些清淡的吃食。粽子是糯米做成,吃了怕爷积食,又不是爷惯常吃的甜粽,就没让厨房呈上来。”
纳兰容若说道:“我又不是三岁稚童,怎么会积食。你去吩咐厨房蒸两只送来。天气热粽子也不能久放,得用冰镇着,万万不可坏掉,每餐都记得蒸两只。”
行墨呆住,纳兰容若饭量小,若每餐都吃两只粽子,只怕其他饭菜都不能碰了。不过想着粽子是卢家送来的节礼,加上其他点心,除了送去正院觉罗氏处外,全部留在了南院。卢家回了好几大盒,纳兰容若得吃上些时日了。
觑着纳兰容若的神色,行墨没再多言,忙转身去到厨房,唤来管事的高嬷嬷吩咐道:“快些去将爷昨儿个从卢家带来的粽子,蒸两只送去,其他剩下的粽子点心,得仔细保管好了,不要怕费冰,得多用些冰块。要是坏一只,大家都得吃挂落,切记,一定要看好。”
高嬷嬷迟疑着说道:“爷惯常也不吃南方的点心,怎么今儿个都当成了宝贝?”
行墨掀了掀眼皮,说道:“这些点心可不一般,让你去就去吧。还有,每餐饭必有两只粽子,搭配着其他的点心呈上来,快去,我还得回去伺候爷呢。”
高嬷嬷见行墨神色郑重,忙不迭转身去了灶房,张罗着蒸粽子,领冰放置点心。
纳兰容若吃着茶等粽子,抬手抚向脸庞,卢希宁拧过的地方,好似还隐隐作痛。
她下手得可真重啊,真是一点都没有客气。想着想着,他不禁垂首,暗自偷笑。
热气腾腾的粽子送上了桌,肉香混着糯米的香气,扑进鼻尖。行墨拿着筷子要上前伺候,纳兰容若摆了摆手:“以后吃饭都不用你们伺候。”
行墨拿着筷子的手僵住,恭敬应是后退在了一边。见纳兰容若拿起筷子,夹开粽子放进嘴里,停顿了片刻才咽下去,然后又夹了一块,再如以前那般吃了。
以前生病时,都是行墨伺候纳兰容若吃药。现在他觉着,纳兰容若吃粽子像是在吃药,偏生将两只拳头大的粽子,吃得一干二净。
行墨仔细一琢磨,心里惊讶更甚。纳兰容若看似宽和温厚,毕竟身份矜贵,从不轻易与人亲近,看来卢希宁,真正被他放在了心上。
漱完口,纳兰容若含了块鸡舌香,略微思索之后,吩咐道:“把剩下的鸡舌香都拿给我,再去寻几个小匣子来。”
行墨应是,转身下去拿了鸡舌香与几个小匣子,放在纳兰容若手边,他拿起匣子左挑右选,终于选了只刻着兰花纹的花梨木匣子。
用银镊子夹了鸡舌香,装了满满一匣子,裁了青蓝细绢包裹在外面,再系了同心结,装进稍微大些的花梨木匣子里。
纳兰容若将匣子递给行墨,说道:“你拿去送给卢姑娘,记得了,要送到卢姑娘手上。”
行墨捧着匣子,转身往外走,这时行砚匆匆从外奔进门,神色紧张上前请了安,说道:“爷,老爷从宫里递了消息出来,说皇后娘娘诞下了龙子,没熬过去,薨了。”
纳兰容若怔了怔,皇后赫舍里氏今年不过二十一岁,与康熙少年夫妻,这一去,康熙只怕会悲痛万分。
他忙唤住行墨,吩咐道:“你换身素服再去,跟卢姑娘也说一声,最近我不能去看她了,让她好生保重。行砚,你去拿素服来,我也换身衣衫,院子里所有人都换上素服,过节喜庆的物事都撤下去。”
行墨行研忙领命,分别前去忙碌。
卢希宁接过行墨手上的匣子,笑着谢过,问道:“纳兰公子可还好,昨天吃了那么多酒,头还疼吗?”
行墨恭敬地道:“回姑娘,爷昨天回去吐了两回,然后睡到早上起来,已经好了些。只胃口不好,早饭只用了姑娘送的粽子。爷还说,以后每餐都要吃姑娘送的粽子点心,等吃完之后,再吃别的饭菜。”
卢希宁霎时瞪大眼,说道:“那哪行呢,不能餐餐吃这些啊。不过他是大人了,既然喜欢吃,就随他去吧。你回去替我跟他说声多谢,鸡舌香听说很贵,让他破费了,以后不用再送。”
行墨应是,“姑娘,皇后娘娘薨逝了,爷这段时日不能来看姑娘,让姑娘不要担心。”
卢希宁啊了声,她还记得选秀的时候,看到那团明黄的身影,这么年纪轻轻就没了,真是红颜薄命。
送走行墨,卢希宁回去东跨院,打开匣子之后,见里面还有个匣子。包得这样好,这香值多少银子她不知道,只瞧这匣子做得这般精巧,就应该能值不少钱。
看着同心结,卢希宁便知道这是纳兰容若亲手所系,心道他还真是心灵手巧又闲得很。打开最后一只匣子,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她见旁边还嵌着只银色镊子,拿起来垫了垫,又咬了口,惊讶瞪大了双眼,居然是真银子!
卢希宁感叹不已,纳兰府上的日子,比起卢家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她试着拿银镊子捡了块鸡舌香放进嘴里,香气在嘴里蔓延开,还有些清凉与淡淡的苦涩。
她含了阵,哈了口气在手上,仔细一闻,与纳兰容若呼吸间的气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