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果果说:“我懂你的意思,你想给徐鑫找份工作,让他在灌气站干,但他的性格,不行。”
徐勇义正在拿牙刷刷螃蟹,没接话。
王果果又说:“你要觉得他可怜,就给他点钱,我又没管过你的工资。”
“救急不救穷,徐鑫目前缺的是工作,不是钱。”徐勇义顿了会儿,说:“阿眯,徐鑫孩子其实不错的,我对你的孩子从来没抱过偏见,但你对我家的一直有。”
“我是个自私的人,只考虑我孩子的处境,不考虑你家的。”王果果坦然说。
听起来这俩口子虽然没脸红,但意见不合,这算在拌嘴了。
徐勇义回头,见陈玉凤和甜甜来了,说:“先上楼洗把脸,一会儿吃炸辣蟹。”
秋季蟹最肥,最近大青山批发市场上多的是膏满黄肥的大闸蟹。
要普通的酒楼,最好就是清蒸,要吃蟹的鲜味。
而王果果的做法是先把糯米粉和辣椒各在一起,腌上一周时间,让它充分发酵好,再拿它炒螃蟹,用糯米腌过的辣椒会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甜香,再拿大火猛油将它炸干,炸酥,其风味就是无法形容的妙了,光是辣椒就能让人连下三碗饭,再加上螃蟹爆炒,想想陈玉凤就要流口水。
但还不行,她的工作还没搞完呢。
今年,王果果把育苗班和酒楼中间的隔墙给拆了,地方更宽展了,军嫂们活动起来也方便。
“爸,你们先吃,我还得去开个会。”陈玉凤笑着说。
“不用,我们做好了等着你,咱们一家人一起吃。”徐勇义说。
再走几步,陈玉凤刚进育苗班的院子,就听其中一个叫袁莉的财务笑着说:“灌气站四个月赚了十万块,咱们陈经理明年开春就可以提一台大奔了吧?”
另有个叫范春芳的军嫂附合说:“大奔提不起,桑塔那肯定可以,陈经理,你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大款了,来,给我们摸摸大款的手。”
徐磊人憨厚,温默,也不善于女同志们说话,稳稳站着。
陈玉凤是领导,财务人员不该这样跟她开玩笑的。
而随着今天算总账,所有的财务人员都知道总利润了,陈玉凤就得跟她们多讲点别的情况,她接过话茬说:“袁立,连利息带本金,咱们还有六十万的外债呢,我要拿钱买了车,外债谁来还?”
袁利愣住了:“咋会欠那么多钱?”
陈玉凤说:“借的三十万一分没还,还有大家筹资的三十万,那不都是债?”
几个财务大惊失色:“那么多?”
但范春芳又说:“不怕吧,照咱这赚钱的速度,一两年,这些钱就赚出来了。”
一下子,几个财务人员又齐齐点头,脸上也有笑意了。
但这时王果果走了过来,高声说:“大家要在这儿开玩笑,没关系,但到了外头,可不要张嘴闭嘴就说灌气站赚了多少钱,你们的工资比营级干部的还高,外面眼红的人多了去了,指不定谁捣个鬼,玉凤还不完大债是她的事,你们一月三百的工资可就没得拿了。”
几个军嫂忙站了起来,袁莉说:“王阿姨您别上火,咱只在自家地盘上才开句玩笑,在外面可不敢乱说。”
王果果冷声说:“我儿媳妇心地善良,是为了解决老兵和军嫂们的就业问题才咬牙担的担子,肩上扛着几十万的债务,你们开玩笑可以,要亏了她……”
话只说一半,王果果甩身进厨房了。
进门前不小心碰了徐勇义一下,他抬起头,笑了笑。
人也是看料下菜碟的,徐勇义可是大领导,平常很少在酒楼现身。
但今天他坐在那儿洗螃蟹,军嫂们本就坐立难安,再听王果果这样说,就愈发的怕了,当然,也都不敢跟陈玉凤开玩笑了,乖乖对完账,默默的,全溜了。
徐磊还要陪陈玉凤去存今天的收入,经过后堂,看徐勇义还在洗螃蟹,粗出了口气,闷声说:“嫂子,王阿姨在生活中从来不给我叔面子,刚才,当着我叔的面跟军嫂们吵架,还让我叔洗螃蟹,那些军嫂会笑话我叔,说他在家没威信的。”
从男人的观点来看,是这样,大领导在家洗螃蟹,一点面子都没有。
但在女人的角度看,不是这样的,女人只会羡慕,她们会说:“人徐勇义那么大的领导,在生活中原来如此体贴,平易近人啊!”
而且,王果果在管理中当了恶人,陈玉凤才能当好人。
否则,陈玉凤就管不了那些军嫂。
这叫管理的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