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暮春,正是莺飞草长。
长安城内鳞次栉比,临街商户门洞打开。
此刻正值寒食,恰逢一批波斯使节入朝进奉。奇装异服的波斯人吸引了不少城内百姓聚于街上观望。
大胡子的波斯男人走在队伍前方,鼓声悠扬;波斯女人的面纱缀满了珍珠宝石,镶钻的腰线修长。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队中那两人高的巨物,扇子似的耳朵一抖便引得路边大声惊呼。
不少孩童见那巨兽性情温顺,便也一个个地大起胆子去摸它长长的鼻子。巨兽鼻子一动,又是引起一阵惊呼。
一时间街道上热闹非凡,看热闹的平头百姓们一时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空山楼就坐落在这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中央。
孙曦整个人倚在空山楼最高的阁楼上,眯着眼楼下张望。
宿醉后的头痛令他昏昏沉沉,腹中翻腾,只往下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扭头作呕。
一旁的舞姬立马呈上一赤金花瓣纹水注来,恭敬地低头抬手,奉起那水注接着。
然而孙曦干呕了半天,仍旧无果,只得皱眉揉着肚子躺回榻上。
另一舞姬又立马上前,一双柔夷温柔抚其眉间,试图让这位风流公子哥舒适一些。
谁曾想,孙曦却嫌她身上味道太过香腻,还未等那舞姬动作,他立马忍不住似的又是一阵反胃涌上心尖,当即推开那人,弓下背来趴在榻边干呕起来。
空山楼的舞姬也不是这长安城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便可当得,多少王公贵族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当即脸忽一下白了,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委屈地退到一边,不出声响。
待孙曦终于消停片刻,那跪在地上的舞姬才取了盏海棠冻石杯来盛了半杯梅子汁,一节白生生的胳膊从他的后脖颈抄过,另一只白玉手掌端着冻石杯送到他嘴边,慢慢顺进他喉中,略显女相的粉面公子哥这才显得脸色好了些许。
“六公子这是何必呢?心里不痛快,拿我们撒气儿就行了。何苦自己糟践自己,平白气坏了身子,直叫我们跟着难过。”
舞姬意有所指地开口规劝,可榻上的人仍旧闭目养神,对她的
含情脉脉恍若未闻,心下不免失落,可是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又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孙曦是个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俊朗男子。
饶是此刻身体不适,面色惨白,然而却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像极了文人案头最爱的那把青釉玉壶。
此刻他一头长发瀑布式地流泻而下,更爽朗清举,长长的胳膊从榻上耷拉下来,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脸上。
舞姬有些失望——
毕竟孙曦最为世人称道的,也是最令长安城内所有女子魂牵梦萦的,便是那双带水的眼睛。
明亮澄澈,像是正月十五夜幕里又圆又亮的月亮。
满目秋波春水,长安城内多少恨嫁女儿一见孙郎误终身,待字闺中却各各嚷着非孙家六公子不嫁。
然而世人皆道孙家六公子举世无双,却无人知晓皮下却是一混世霸王。
不过也不怪孙曦为人狂妄,偏偏人家有家世有才气有皮囊,横看竖看都有骄横的资本。
又道这孙家,在非富即贵的长安城内,也是所有世家的座上宾。
孙家是大业朝的开国功勋,孙老太爷曾横刀马上智取匈奴项上人头,单刀直入敌军帐内营救大业太。祖。
太。祖仁慈宽和,善待重臣,而孙家又与太。祖私交甚好,同乡不说,太。祖的原配皇后孙皇后便是孙老太爷的亲妹妹。
只可惜孙皇后多年奔波亏空了身体早逝,太。祖又续弦再娶。然而两家恩情未消,孙家又一向谨言慎行,大业延续百年,孙家仍旧是皇家的左膀右臂。
而到了孙老爷这一辈,更是荣宠万千——且不说孙夫人未出阁前便是先皇亲封的恭颐族姬,大女儿孙瑶更是在庆帝早年位居东宫时便已入宫陪伴,随后庆帝即位顺势封后,孙老爷更是官至正一品太保,孙家更是风光无量,长安城里无一家可比拟。
更可气的是孙曦出身如此显赫,却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孙曦幼时体弱多病,又是家中幼子,便是一向以铁血示人的孙老爷也不舍自己这幺孙太过辛苦。
毕竟其余子孙早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发扬光大的事业轮不到他孙曦操心,故而孙老爷也放任其自由长大,即至七岁方才开蒙。
谁曾想,孙曦虽是个药罐子可自
己却忒争气,对先生教授的知识过耳不忘不说,《三字经》等开蒙读本皆是三日便已-->>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