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徽州的信等到了京城后,已是五日后。
岳峯近来的好心情让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他这日从绿墨手中拿过这封信后,竟还有闲情逸致和绿墨说些趣话儿,他道:“这信摸着不算厚,该不会是闻人翎那小子写来的吧?”
他自然是在说笑,在他和夏妙然这几个月的信件往来,都是夏妙然动笔,闻人翎从未参与其中,所以他刚才那话,引得绿墨掩嘴笑了笑,她揶揄着:“公子还是快拆开看一看吧。”
岳峯挑了挑眉,打开了这封信,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句随意说出来的话,反倒成了真。这封摸着轻薄的信,还真是闻人翎所写。
岳峯轻哼一声,很是不满,但等他看见夏妙然已经生下了女儿时,他惊诧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看着那封信,浑身紧绷着。
绿墨见状还以为徽州那边出了什么事,可想到岳峯在那边留下的人手,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是在杞人忧天。但到底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事情,让岳峯如此紧张呢?
她的困惑很快就被岳峯解开。
岳峯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几分傻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岳峯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肆意张扬。
“绿墨,你快去库房里找来一些适合送给孩子的宝物,阿姐给我生了个外甥女!听闻人翎所说,外甥女长得和阿姐眉眼极像。”
绿墨也替远在徽州的夏妙然欣喜,只是她听到岳峯的吩咐后,这个掌管他府上所有事宜的大宫女头次犯了难,绿墨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府上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能用的宝物?不如公子派人去徽州护送一车珍贵的滋养药材,都是一些有市无价的宝贝,适合女子用呢。”
绿墨给他出着主意,可岳峯根本不满意,他想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去京城看看,给我那外甥女买些她能用得上的物件。”
这话一出,绿墨赶忙制止,自家主子高兴过了头,连平时的谨慎都忘了个干干净净,所以绿墨说道:“公子,还是你吩咐下人去采买吧,你在京城的风头太盛,一时买这么多孩子物件,万一被一些有心之人给盯上了,徽州那边就算有公子的人,也怕是守不住京城的探子。”
岳峯笑容渐消,绿墨的话让他冷静下来,理智清醒,他紧抿着嘴,最后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惆怅地扶着额,道:“多亏有你在旁提醒我,绿墨,当年我在宫里救下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绿墨翘起嘴角,眼底一片喜色,但她没有因为岳峯的话失了分寸得意忘形,她走过去给岳峯倒了杯茶,压低了声音,说道:“您一直都是奴婢的主子,无论何时何地,奴婢绝不会背叛您。当初从您救下奴婢时,这句话就在奴婢的心中一直铭记着。”
岳峯眼眸里的柔光泛起,等到绿墨抬头时,那片柔光已经转瞬即逝。
“公子可是要歇息?”
绿墨看出了他的疲惫,便问道。
岳峯颔首,绿墨优雅离去,关上门的那一刻,绿墨就看见岳峯眉眼温和,低垂着眼眸在看那封家信。绿墨抿嘴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他没有回床歇息,而是去了书桌,打算动笔写信。
从那日全鹿宴后发生的事情,岳峯全部详细的写了下来,将那些事情当成趣闻讲给夏妙然听。
太子和夏婉然的厮混,全在岳峯的计划之中。他知道方老夫人并不想让夏婉然和太子搅和在一起,所以这段日子,夏婉然曾多次去公主府,想和岳峯拉近关系,但岳峯出其不意的搬离出公主府,这让方老夫人的计划落了空,可即便如此,夏婉然仍和岳翎儿相处,除了没事去讨好安如公主,便是找借口和岳翎儿来岳峯府上游玩。从未见夏婉然和太子有过多的接触,所以岳峯这一招,彻底打乱了方老夫人的计划。
现在夏婉然成了太子的人,方老夫人不管怎么处理,都需要给他们两个人一个妥善的安排,若不然,夏婉然或者是太子怕是会跟方家离心。
二人那场厮混发生之时,正好方家来人接夏婉然,毕竟天色已暗,方老夫人放心不下,从而也能给岳峯一种她很珍视夏婉然的错觉。
岳峯那天对方家的管家态度温和,让管家受宠若惊,一直乐的合不拢嘴。
等到岳峯带着管家去客房见夏婉然的时候,房里传来的声音让在场的男子都愣了愣,至于那些丫鬟则是迷茫的很,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只有那个迟迟赶来的太监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神情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太监是太子身边伺候着的亲信,他认识方家的管家,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
岳峯当然看得见太监对他使得眼色,所以便好心的善解人意道:“管家还是随我去前厅吧,这边”
他话音刚落,太子就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出来,他神色是餍足后的愉悦,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门外会有方家的人,而且岳峯也在。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方老夫人亲自来府上接走了夏婉然,在这之前,她与太子不知道谈了什么事情,等她出来后,方老夫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岳峯走过去拍了拍太子,不赞同地训斥着:“人家夏姑娘可是个良家女子,你怎能这么糊涂?你若是真想要美人,府上自然有,何必招惹她?”
太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小声地说道:“还不是你这场全鹿宴害苦了我?心里头就跟烧着火似的,偏偏那个女子还在我面前晃荡。”
他不以为然,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女而已,临幸了她是她的福气。但是她麻烦就麻烦在方家的身上,太子是有打算娶方家的嫡女为太子妃,但太子也很明白方家的棘手,如果娶了嫡女为太子妃,又把这个夏家女给收进东宫,这对方家可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岳峯无奈地摇着头,道:“你平时也不像是这种急色的人,全鹿宴你我又不是第一次碰,这事儿,你可得小心着点,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太子脸色变得凝重,岳峯刚刚所说之言,让他不由得起了疑心。
是啊,全鹿宴自己从前也享用过,可从来就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太子眼神看向岳峯,对他的狐疑一闪而过,岳峯没有什么理由害自己,公主府和自己从来都一条船上的人,岳峯此人,不会是个会在背地里对自己动手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