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做国王吗?”
怀闪主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阿拂的眼泪瞬间就止住了,她转身错愕地看着怀闪,令她感到错愕的不是来的人是怀闪主教,而是对方口中所说出的话。
“您说什么?”
怀闪没什么耐心,但他心情好,就另当别论,所以他给阿拂重复了一遍。
“不……不,主教,“阿拂紧张地抓住了衣摆,还求助地去看自己的侍女,她茫然无措地在原地走了几步,她回到怀闪主教,质问道:“父王没有和我这样说过,您这是背叛,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您以为您为什么会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之下被送出王宫?”怀闪语气淡淡的,“您的哥哥们都是残疾,博拉奇人民不会接受一个残疾做他们的国王,您的父王母后身陷囹圄,你身边跟了多少老师,您知道吗?”
阿拂虽然年纪小,但却并不笨,怀闪主教从没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没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怀闪主教问自己想不想,事实却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阿拂被送出王宫,国王的打算,只有天真的她还浑然不知。
她环视四周,周围驻守着一圈一圈的士兵,这些都是生面孔,不是常跟在她身边的……是父王挑选的?
她还想到自己这次出行完全超出公主出行规格的礼仪,想到随行的还有许多士兵和备受父王赞赏的大臣们的后代,还有她更换的课程和明明应该为博拉奇服务的这些老师们,想到母后站在王宫大殿里流下的泪水,她当时以为母后是舍不得她,所以她拼命向母后挥手。
“难怪老师对我说那样难听的话,我……主教,那我的父王母后,他们…。。”阿拂红着眼睛,她受到了惊吓。
“活下来的几率不大,王宫里的人已经被古物清洗过好几遍,但只要国王杀掉教皇,神父就可以自然被推上位。”
阿拂的脸比周遭的积雪还要白,“主教,我不要当女王,我要我的父王我的母后。”
“那您去向博拉奇的人民说,说您想要把他们交到魔鬼手中。”怀闪完全不为所动,他是死神,见过最多的就是哭泣和眼泪。
阿拂久久地没有说话,她眼泪大颗大颗落在脚下的雪地上,被眼泪砸到的积雪都融化了,留下一个个黑色小洞口,她爱她的家人,可她也不能放任博拉奇堕入地狱,她受到人民的爱戴和供奉,就应该为他们付出与牺牲。
但是,
“没有什么办法,救下他们吗?”
“可是杀掉教皇,为什么一定要将我送走?我可以和大家共进退,我不怕。”阿拂的心情大起大落后就再也没起来过,她以为自己出来是玩儿的,结果还要上课,而在之后得到的消息的对比下,上课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大概是国王不想冒险吧,如果教皇知道国王留下的遗言是让您成为女王,您也会被杀掉,王宫外面才是最安全的。”
“外面太冷了,请您进去吧。”
阿拂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她从朦胧的落地窗看见了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阮雨,委屈和害怕瞬间涌上心头,她一把推开怀闪,跑进屋子里抱住阮雨。
怀闪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被阿拂碰过的地方。
国王这不过是赎罪罢了,毕竟在他之前,教会统治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极端。
如果他真的无辜,死神不介意出手相助,可惜他不是。
他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比阿拂哭得还要凄厉,但没什么用,他们完全无助,没有主教和神父拯救他们,更没有无数士兵愿意为他们献出生命。
他们轮为案板上的鱼。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苍兔站到了他面前,他戴着厚厚的围巾,半张瘦削的脸被裹掉了一半,浑身的疤痕都被挡在衣料下,他咳嗽了几声,说道:“主教,我想休息两天,最近太累。”
怀闪垂下眼,挡住红色的瞳孔,“你想休息就休息,没必要和我说。”
“闪闪,再见。”苍兔动了动嘴唇,最后只做了最简单的道别。
苍兔离开得很快,路上的风太大,他裹紧了大衣,身影很快消失在路上。
他离开后不久,赏南从门里出来,见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他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扒了半天,捏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在手里掂了掂,抬手把雪球朝怀闪的后背砸去。
雪球没捏太紧,一砸,就全散了,哗啦啦全掉在了怀闪脚下。
怀闪不耐烦地转过身,在看见是赏南的时候,他咧嘴笑起来,有些恶劣,还含有威胁,但仔细看,还有隐隐的宠溺,“神父,您不想活了吗?”
赏南指了指头顶的天,笑得单纯灿烂,“主教,博拉奇的天快亮了,高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