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房门了。
单人宿舍里,恼人的敲门声也许久未见了。
杂乱肮脏的卧室里,一台电视一直开在娱乐频道,里面正叽里哇啦的播放着什么,但是由于电视出现了大量的雪花纹,导致无比吵杂的声音伴随着‘呲呲啦啦’的杂音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持续不停的运作着。
房间很黑,遮光窗帘的效果很好。好在有电视机的光线照着,还是能看清楚室内的状况。
只见,凌乱无序的床铺上正坐卧着一个人,她以双臂环抱着双腿的姿势,一双眼睛干瘪无神,浓重的黑眼圈和飞的乱糟糟的头发丝贴在脸上,若是突然有人进来,怕不是要被这人给吓一跳。
而床铺的周围和地板上,全是丢弃的各种包装袋、饭盒、一次性用品以及衣服和各种各样的垃圾。
深冬的天气很冷,所以房间内即便是如同垃圾场一般肮脏,暂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味道。
一只看起来破破烂烂碎了屏幕的手机,正扔在她的脚边,是只要伸出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房间内的空调在运作着,二十五度的恒温稍显低了,可是床上的人似乎感觉不到冷,她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蚕丝被一半在床上,一半顺着床铺滑落于地,略显邋遢。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邋遢不邋遢了,毕竟,床上的那位,可比床铺上的物品看起来更邋遢。
干枯打结的长发不仅仅是贴在脸上,在整个洁白的床上,也随处可见。这幅如同疯子一般的模样不知道维持多久了,可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从手机上推送了关于花柠订婚的消息开始,到全网都在寻找娄砚之后。网上的一切信息,都在刺激着周静语的神经,尤其是当娄砚的照片被扒出来时,看着当年心中暗恋了许多年的那张脸,时间仿佛瞬间倒退回了几年前,照片上那张青涩的脸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叠,就像超越了时空,让她恍恍惚惚像是回到了曾经。
年少时光的美好总是更能打动人心,更何况,是那个记忆深处如同白月光般,珍藏在心中暗恋着的人。
随着时间的堆叠,记忆上锁,回忆却一遍遍冲刷,割舍不掉也忘不了的人,终究成了执念。
而今,记忆重现,却带来了沉重窒息的打击。
周静语不敢置信,她痛苦、她尖叫、她发疯,她一心一意埋藏在心底的所有思念和美好,却被划上句号,戛然而止。
花柠的脸和娄砚的脸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浮现,她们的照片、她们的亲密、她们之间的所有发生过没发生过的画面,全都在周静语的幻想里,折磨着她,使她痛苦到发不出声音。
如窒息般被掐住喉咙的感觉,使她本能的不敢动弹,也无法动弹。
被砸烂毁掉的物品随处可见,散落一地的残骸和那些随意丢弃的垃圾混合在一起,如同一个大型垃圾场,见之让人恶心。
而后,在电视里持续杂乱的声音中,周静语突然动了。
她匍匐着一点一点慢慢爬下了床,穿越了那一屋的垃圾,爬到了宿舍的客厅处。那里,一地的家居物品被掀的七零八落,各种各样看不出原形的瓷器碎片和其他残破的物品一起静静的躺在地上,状态凄惨。
双眼麻木又空洞的周静语,在那些物品的残骸上爬着,一路而来,细碎的玻璃残渣划过她脆弱的皮肤。从手臂到小腿,只要不在衣服包裹的地方,全部都有细碎的伤痕。
艳红的血色逐渐开始渗出,配合着她攀爬的痕迹和真丝睡衣上渲染出的颜色,似乎一副苍白的画作开始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等她终于爬到理想的位置时,就见,地上正躺着一片尖锐而锋利的刻刀刀片。
那是刻刀被摔到地上时,刀身与刀片因强烈的碰撞而分离的结果。
然后,周静语一脸呆滞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捡起闪着银光的那节刀片,低低的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低笑变成大笑,大笑变成狂笑,狂笑变得哽咽,最终汇聚成哭泣,撕心裂肺又凄厉惨烈。
随即,在这般癫狂的姿态中,周静语微微抬起刀片,狠狠的划在了手腕处。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滴答滴答’汇聚成声,在一室寂静的房间里,特别的明显。
一切的一切,别人的幸福,都将与她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