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别情近日又偷溜下了山门。
他那双眼睛,还没恢复到能视物的程度,加上修为被那“一剑荡山河”的气势掏了个干净,因而,这段日子莫峰主与徒儿们倒是过上了师慈徒孝,卧榻如猪的神仙日子。
夏蝉还未起。
莫别情实在扛不住了。这闻雨殿下天天上门,名为照料病患、实为揩油玩火的作为,让人分不清这位妖王是不是只想玩玩。
莫别情想得头疼,于是脚底抹油——
跑了。
可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要说这闻雨苍林别的不行,狼族天然的追踪能力可不是虚名。加之莫别情又是半个瞎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意外之事就是这时发生的。
谁能想到,如今堪比废柴的无情道莫峰主被追至黑河水畔,当着妖王闻雨苍林的面一跃而下,人没了。
闻雨苍林没追。
两人你来我往这么些年,莫别情跳河那一瞬间,她忽然懵了。
不是,她是欺负了黄花大闺女还是有了崽不负责了?怎么突然这么苦情戏?过了好半晌,妖王殿下才惊觉,莫峰主如今修为为零,跳下去是要找死吗?
然而人早就没影了。
……
仲夏的雨说来就来。
一场暴雨过后,黑水河畔的痕迹尽数洗去吹散,随之散播开的还有满仙门和妖魔各部的流言。
大伙儿都说,这无极门莫峰主难以忍受妖王闻雨苍林的强取豪夺,一气之下跳河啦。
这八卦传了没几天,就被三十六部的缺心眼儿夫妇铁血手腕镇压,池舟舟正琢磨着怎么宽慰闻雨殿下,找回她抽羊癫疯的师父,下头的人战战兢兢回来了。
池舟舟右眼皮猛烈地抽动一番,直觉又出了什么岔子。
果然,部下颤颤巍巍回禀:“不……不好了,小小姐她不见了。”
池舟舟眉梢不受控制地扬了扬:“怎么不见的?难不成当面变成蝴蝶飞走了?”
“我……我等也不知,只在桌上看到了这个字条。”
池舟舟老神在在躺在摇椅上,活像个退休养老的大爷。
字条被她闲闲召来,在空中留下一道打了弯儿的残痕。池舟舟指尖捏着字条,展开一瞧,上书“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十个大字。
字儿歪七扭八,像刚学会爬的毛毛虫扎堆。
但看这意思,是怕夫妻俩有了老二忘了她。
那怎么可能。
池舟舟可以保证,挨全修界最毒的打,池糖这是独一份的。
池舟舟嗔笑,拿小姑娘没办法,索性向身旁坐着的人抱怨:“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唐诗瞎用。”
晏缺专心致志地剥着水果,闻言一边把果肉塞到池舟舟嘴里,一边有条不紊道:“那些……唐诗宋词,可都是你教给她的。”
池舟舟不服了,鼓起双颊快速咀嚼像个小仓鼠,抽空瞪一眼晏缺:“放什么狗屁,养不教父之过,晏小缺,你不端正态度,我肚子里这个我生了我教,要你何用?”
晏缺:“……”
池舟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孕期脾气上来了。又拿脚丫子在晏缺背上踹了一下。
倒也没用劲儿,刚接触到晏缺后腰,就被人反手扯住了脚脖子。
池舟舟一秒表演了个梨花带雨:“都说天下多得是负心郎薄情汉,原来你也……我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啊。”
她演得上瘾,旁边站着的几位魔族小少年吓得都不敢呼吸了,睁大眼看向他们的魔君大人。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
只见平日里对他们不苟言笑的魔君竟然颇觉无奈地扯了个笑脸,将那只试图谋杀亲夫的脚按进了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