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沧看着曲挽香的双眸越来越亮,越来越闪,没忍住往后一退,抽抽嘴角,这……应该就是答应了的意思吧?
直到黄昏,曲挽香仍没等到晏铮,她估摸着怎么也得日落后才会回来,可明日就要出发,她得赶在天亮前和他说说这事。
要是他不愿意,她当然不会逼他。可如晏沧所说,晏铮有时候就是别扭的。
她拿起纸笔,想要给他留一封信。这样,就算自己睡着,他也会叫醒她。
“有重要的事想同你说。”
嗯……曲挽香看着字皱眉,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郑重,反而打草惊蛇?
“想和郎君一块睡觉,回来时请叫醒我。”
要是这么写晏铮反而不会来叫自己,曲挽香有这种直觉。
“郎君久不归家,是已经不在意我了吗?香香好伤心。”
嗯……
但届时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真正的目的,生气倒不会,但遭殃的或许也是自己。
曲挽香忍不住拿手背蹭了蹭尚且有些红肿的唇角。
“郎君果然是属狗的……”她喃喃一句,盯着纸上那做作得自己都想笑的字看,身后忽然有人低道:“就这么写啊,说你好伤心。”
“那不行呀。”她说:“前几日他下山去见恩师,我假意可怜地挽留了几句,就被……”
她一滞,反应过来,回头时,晏铮那双好以整暇正半掩着的眸撞入她眼中,她的腰被他一只手搂着,下颌靠在她肩上,问道:“就被怎么?你接着说啊。”
“……郎君,”曲挽香愣愣:“你在我身后看了多久了?”
“嗯……”晏铮想了想:“从你想和我一块儿睡觉那里开始吧?”
曲挽香叹息:“那不是很久之前就在了吗。既然在就告诉我一声好了。”
“我告诉你了呀。”晏铮道:“你一直盯着信念念有词的没听见我说话,我能怎么办?”
罢了。曲挽香没了写信的欲望,既然被他看见,她干脆开门见山地说。
“郎君,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哦,一块儿睡觉那个?”
“当然不是。”曲挽香皱眉。晏铮当然知道不是,她要真想早就自己缠上来了。
他今日喝了不少,身上还有股酒味,步履却很稳,放开她往藤椅上一坐,示意她说话。
曲挽香在他身边坐下:“郎君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哦。”晏铮道:“那不是应该的吗。”
“可我一点也不了解郎君的事。”曲挽香抓住藤椅扶手,凑上前道:“这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晏铮不置可否,笑吟吟地看她:“所以呢?”
“……”说到这里曲挽香却有点迷茫,“…郎君会不会想家?”
“不会。”晏铮几乎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有关以前的事呢?还在晏家的时候的事,一点也不会想起吗?”
晏铮这回却没再答话。
“虽然我家是那样,但……我还是很羡慕。”曲挽香眸光一暗,她其实也很少同晏铮说起这些,此刻提起这个话头,不禁想起以往,尽管她离开曲家已经很久了,“很羡慕,那些有真正的‘家人’的孩子。”
“你记得我们之前去扬州吗?那个脂粉铺的老板娘被城中富贾看上过,可她那时已经和意中人定了亲,富贾给了她爹娘一箱的银子要她爹娘为她退亲。”
“她自己都绝望了,她爹娘却带人告到官府,宁可与富贾作对,也没点过一次头。因为她爹娘都知道,她要是嫁去富贾家做小,那她就完了。”
晏铮知道曲挽香一直记得这件事。
她那时虽跟着那老板娘一起笑,但那几近悲伤的羡慕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