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不玩了不玩了!”甲百夫长喝的凉水最多,此刻感觉肚皮有点儿扛不住,终于气馁地往后一仰:“你俩是不是串通起来?坑害于我?”
另外两个百夫长相视大笑,纷纷摇头。
甲百夫长哼了一声,坐起身子:“某去巡视一番,再回来与你二人分个胜负!”
其余二人纷纷笑道:“巡视个甚来?那些蠢笨楚人困守郢都,自顾尚且不暇,又哪能有兵力偷袭内方山?”
“咱们内方山烽火台,保卫的是甘鱼口的囤粮大仓。”
“可楚人根本不知国尉囤粮于甘鱼口,又怎会前来偷袭?就算知道了,又哪有多余的兵力?”
“别看那芈良小儿麾下的曲阳新军颇为精悍……毕竟是步兵,速度颇慢。”
“若是芈良真敢偷袭甘鱼口,我等便燃放烟火,国尉正好袭取郢都……倒还省事儿了!”
甲百夫长也知道二位同僚说得有理。
在他们看来,国尉实在是过分谨慎了。
大军一路烧杀抢掠而来,如入无人之境——大秦无敌也!
就算芈良小儿再怎么诡计多端,总不能知道秦魏韩联军的囤粮之处吧?总不能有多余兵力来偷袭吧?就算来偷袭,也要被内方山烽火台看个正着。
乙百夫长一边说笑着,又倒了一竹筒凉水,招呼道:“不要跑,决战到天亮!”
甲百夫长有心再战,却实在腹涨,只能连连摆手:“我……我去巡营先……”
说罢,掀开帐帘,落荒而逃。
其余二人相顾笑道:“甚么‘巡营’,说来倒是好听……此人分明是憋尿太多,屙尿去也。”
……
阴喻这个白面书生,此刻一身黑衣,轻飘飘坐在树梢上——那树梢只有小臂那么粗,竟然支撑住了阴喻的重量,真不知是何等高绝的轻身功夫!
一朵乌云恰恰飘来,原本便漆黑一片的山林,此刻更是夜色浓密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阴喻微微眯眼,从怀中摸出一支奇形怪状的油亮骨哨,按照某个特定的频率,轻轻吹动。
发出了阵阵虫鸣声。
很快,山林里不远处又传出了数声虫鸣……阴喻凝神倾听片刻,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黑夜的笼罩下,一切杀戮都被夜色掩护起来。
秦军的火把、火堆虽然很多,但是总有照看不过来的死角。
对于黑羽卫来说,这就足够了!
几十个黑衣汉子身形掠过,守卫烽火台值哨的秦军斥候根本来不及反应,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便软倒在了地上。
又是阵阵虫鸣。
阴喻满意地笑了——黑羽卫无需将三百个秦兵尽数杀完,只要解决了那些黑夜里站岗的哨兵,任务便完成了。
其余的秦兵都在睡梦之中,那就让他们继续安享睡眠吧!
此刻,骁骑军必定已经距离不远了……内方山的烽火台已经哑火,格速宜的一万骑士可以隐秘地通过……再有一个时辰,浑然无备的甘鱼口秦军便会遭到来自地狱的打击。等到明天早上,战局便是另一个态势了。
这边满肚子凉水的甲百夫长摸黑出来,寻了一个僻静之处,撩开裤摆,便要便溺……
却突然揉了揉眼睛。
山下,似乎有大片大片的黑云,正在绕着内方山机动……
握草!楚军!
甲百夫长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熊午良,竟真的出击了!
该死,哨兵为什么不发出警示?为什么不点燃烽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