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几回寒暑,眨眼间又是一年寒冬。
一年前,建熙帝病重,意识不清时,口中喃喃所念皆是过世的靖安长公主。
而后,皇帝病情稍缓,竟携皇后移居北山养病,朝中重担系数落于太子身上。
北山的学堂本是求路无门的寒门子弟出头的希望,每年都有许多学生前来求学,结果因建熙帝这一举,许多京中的达官子弟竟也被家里往北山送,前来北山求学之人,险些挤破了头。
然而,北山本就不是看出身选才的地方,李耀忙着陪孙儿,并没有功夫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直接点了几个门生,将考核丢给他们负责,他只看结果,商辞便是其中之一。
自从北山办丧开始,商辞就一直留在北山帮忙,随着民间流户已捡括的七七八八,他负责的括户新政也基本告一段落,建熙帝很是满意。
就在朝中以为这位新贵即将飞黄腾达时,商辞却辞官回到北山,陪伴恩师,指导师弟。
这行为在当时颇有些争议,但随着帝后移驾北山,太子坐镇宫中,又有人觉得商辞必然是提前打听到什么风声,才做此决定,看似青年退隐,实则近身伴君。
狡猾的年轻人!
……
散学铃响,李耀悠悠然收尾。
走出教舍,商辞双手提着厚重的披风给李耀披上,指了指后山方向。
李耀眉毛一挑:“又来?”
商辞无奈一笑:“陛下说,昨日与老师那局棋遗憾颇多,今日必要扭转乾坤,早早便布了棋局,等着老师下课。”
李耀伤脑筋的叹气,想了想,还是往后山走,边走边琢磨着怎么把魏明这老两口赶回宫里去。
刚走两步,李耀回头:“恒郎呢?”
商辞会意:“小郎君一个下午都在后山写老师给的课业,算算时辰也该写完了,学生稍后去看看。”
李耀眼神深沉的想了想,“这样,你先去找恒郎,若他已写完课业,便将他带来。”
商辞:“是。”
告别李耀,商辞快步上后山,没想到,房中整整齐齐摆着写完了的课业,人却不见了。
商辞倒没慌,人在北山,不可能出事,更何况小恒郎身边还有玉藻贴身保护。
他一路问一路找,终于在山边看台处找到了人。
山壁斜边长出的古木依旧挺拔耸立,树下横卧的大石上坐了个小人,小人裹着白色披风,头罩兜帽,从后面看过去,像一个精致圆滚的小雪人。
彼时,小雪人一动不动坐在石头上,静静看着前方。
山阶直通山门处,若有人归,能第一个看到。
玉藻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侍童守在边上,谁也不敢打扰小雪人。
商辞含笑走过去。
“恒郎。”
一声呼唤,小雪人回过头来。
五岁的小恒郎,模样里已藏了父母的影子,唯独那双眼睛,黑亮纯粹,更胜父母姿容。
小恒郎见到来人,撑着大石利落下地,规规矩矩作拜:“老师。”
商辞走到他面前,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心领神会:“如今天寒,好多地方都落了雪,马车不能走得太快,郡主虽修书说今日回来,想必不会太早,先回屋里吧。”
说着,商辞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