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落地后晃了晃,泄出一声细微的喘息。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当狗的,格兰瑟姆。”他在连续多次换位的间隙冷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下一秒,子弹从六架重机-枪中倾泻而出。
房间外,重机-枪特有的连续射击声隔着墙壁略显沉闷。多萝西有些紧张地盯着那扇门,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哈迪斯先生……”
另一个金发女孩伸手拦住了她,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后,那枪声终于平息了。整条走廊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响。
“别担心,”阻拦她的双胞胎姐妹看着她,轻声说,“他不会有事的。”
房间内像某个被炮击过的二战战场。
墙壁上,地板上,一片狼藉。四面枪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像是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屠杀,浓郁的硝烟和火药味中,黑发男人歪斜地靠在一面墙上,下巴微微抬起,双目闭合,忽然轻轻喘了口气。
男人顺着墙壁缓滑下,最终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一只腿微微曲起,另一只随意地伸展开。他半阖着眼,有那么一会儿,漆黑的瞳孔只是无意识地注视着对面墙上的弹孔。
然后林顿意识到这个房间很像安布雷拉的实验室。
1998年,浣熊市,安布雷拉地下实验室。通往地面的唯一出口完全封闭,红色警报响了三次后停止了,如今唯有黑暗与丧失啃食尸体的咀嚼声。一间四四方方的、被漆成白色的房间中,诺尔·格兰瑟姆坐在生化武器暴君的实验舱旁,手握一把左轮和家人的照片,准备自我了结。
他是这个地下分部的科研主管,也是唯一幸存的人类。病毒泄漏了,公司早已放弃了他们。一天前,格兰瑟姆还是位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年轻人,现在,他唯一的愿望是他的妻子和女儿能凭借他账户里的巨额存款好好活下去,而他决定要死在枪口之下。
“永别了,”他将左轮转了一圈,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最后看了眼照片后紧紧闭合双目,“玛丽,阿德莱德,我们会在冥界重聚的。”
他没能成功。安布雷拉决定要杜绝一切可能性。红后启动了自毁系统,并将暴君施放。爆炸中,格兰瑟姆的内脏破碎,四肢皆断,形如焦木,他像条苟延残喘的狗卧在地上,只能等待着那怪物一步步走进,并最终宣判他可悲的结局。
他几乎以为这就是他的结局了——带着无尽的不甘、悔恨、与愤怒,孑然一身地死去,由刻耳柏洛斯引至君主座下面见哈迪斯。或者说这又确实就是他的结局——因为他的的确确见到了哈迪斯。
那是个高大的、怪异的男人。他浑身是血,面无表情地站在暴君面前,抬手没入那玩意儿的胸膛。下一秒,山一样高的暴君轰然倒地。纷纷扬扬的尘土中,格兰瑟姆看见男人回过身,手上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他迟钝了大脑花了一些时间意识到那是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然后冥界的君主走到他面前,从高处俯视着他,那冰冷的视线中蕴含着一些非人的东西,或者说文明社会之外的东西,一种人类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残酷——格兰瑟姆在那个时间想了许多东西。他刚出生的女儿,庄严的教堂,似乎有天使在他耳边高唱“哈利路亚”,宇宙,病毒,宗教,安布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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