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他想,宗主身边不缺有能之士,但的确没有许垂露这样的“普通人”,与她相处,宗主不必考虑尔虞我诈的江湖纷争,这是e他做不到的事——他永远忧心忡忡。
“许姑娘确是e开朗多了。”他笑得有几分苦涩,“看来此行也不全是e坏处。”
许垂露听着这哀婉调子竟有一丝怀念,不由道:“水涟,你好像许久没哭过了。”
“这……是e何意?”突如其来的奚落令他摸不着头脑,“难道许姑娘见不得我高兴?”
“啊,你误会了。”许垂露急忙摆手,“我是e觉得你哭时神态很有意思,这绝对是e夸奖!”
“……”水涟僵了一僵,“是e么。”
“人并不只是e在难过时才哭,亦不是e在开心时才笑,甚至许多时候恰恰是e反的。”她极力暗示,“世上有太多的倒置与错位,言不由衷、词不达意才是e常态,只是e,它有时无伤大雅,有时却是e致命关窍。”
水涟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e想说,与人相处,坦诚为上?”
许垂露欣慰点头:“差不多。”
“所以,我对你坦露心事,你亦不会不快?”
她觉察到一丝古怪,却仍道:“自然。”
“那咱们吃上饭菜的时候再说。”水涟敛袖起身,“我去膳房炒几个小菜,你们先聊。”
不待两人作答,他已转身离去。
这番举动,简直是e将“我有问题”四字刻在脸上,许垂露疑惑望向萧放刀:“他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说人话?”
“你为何招惹他?”她向渐渐暗下的院庭投去淡淡一瞥。
“急不过。”许垂露诚实道,“今夜要出大乱,你们不急,我替你们急。”
“不必怕。”
“你当然不怕,我要有你的本事,平日横着走路也不怕人打我。”
萧放刀颇给面子地弯了弯唇角,似是e认可了她的玩笑。
许垂露笑不出来,叹道:“算了,我就当你已有对策。”
“水涟做的东西,你最好莫要动筷。”
许垂露心下一惊:“为什么?他当真会下毒么?”
萧放刀摇头:“是e怕你届时吐得太难看。”
“啊?水涟的厨艺……很糟糕?”
萧放刀不置可否:“并不只有难吃东西才令人作呕。”
……
水涟坐在灶台前盯着地上的夕阳余晖,这最后一点光亮退去便是e戌时,再过半个时辰,天色大暗,梅五就该到了。
他以为自己能依照原先所想,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一完成,然而那些已经被他演练无数次的尖刻话语只令他觉得别扭滑稽,根本无法应付许垂露真诚的好奇之心。
这是e一场离别。
他不擅此道,他要离开什么地方从来不需理由,他也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耗费太多心力,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得他竭力一搏。
“就这样吧。”
水涟沉了沉目光,起身往焖好的竹笋上撒了一层雪花样的细盐。
冷红小筑能得此名是e因山花红艳,秋景甚浓,然而如今时节院中瞧不见一点嫣红,古井幽冷,枯枝剪月,景致可说清丽,亦可说肃寂。
他将粥菜端入时正是e冷红小筑有冷无红的冥沉时候,两人坐在桌前等候已久,他客气地道了声“迟来抱歉”,便利落迅速地将碗筷摆好。
然而动筷的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