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傅府上了药,但伤没有好的这么快。沈筠知原本白嫩的小腿上被擦破了一大块皮,透出里头粉色的肉,伤口边缘还有些褐色的痂。
叶氏顷刻间又哭成了个泪人:“昭昭疼不疼啊,娘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这厢边母女俩的温馨维持了片刻,却被从正屋里来的采蝶打断。
“夫人,”采蝶脚步轻稳走到了卧房门口,“大小姐来了,说是知道小姐受了伤,特来看望。”
叶氏蹙了眉,想让采蝶将人打发走,沈筠知却抢先一步开口:“快让姐姐进来。”
“昭昭……”叶氏的语气颇有些不赞同。
“娘,大姐姐有心来看我,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你现在要静养休息,她一个庶女,想来看望何时……”
“母亲,三妹妹。”沈茹薇人已经到了屋内,将叶氏那一声“庶女”听了个全的,但面色未变,依旧恭顺得体,“听闻三妹妹下午在外头伤了腿,我特地带了治伤的膏药来。”
人已经到了跟前,叶氏也不好再指摘什么,闭上了嘴。
“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在床上躺着,还请姐姐莫怪。”沈筠知稍稍挺起背,借着叶氏的手倾身看向沈茹薇。
“无妨,妹妹自然该好好歇着。”沈茹薇将带来的伤药交给了冯嬷嬷,自己搬了把小凳坐在床尾。
沈筠知转而看向叶氏:“娘,你担心一天也累了,先回屋里休息吧,我跟大姐姐说两句便也睡下了。”
“别太晚,说两句就行了。”叶氏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见她应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东厢。
房中只留了沈筠知、沈茹薇,还有乌梅荔枝那两丫头。外间的烛火已经熄了,能远远望见月光打下的树影影影绰绰,随风晃荡。
沈茹薇神色凄凄,面上看着比沈筠知这个病痛之人还苍白些:“三妹妹,你与二妹妹今日到底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会伤得这般重。”
沈筠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这位大姐姐当真是好本事,抬眼间就蓄起了泪光,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不会疑她的真心。
“都怪沈筠珏啊,非得带我去看什么书!”沈筠知小嘴一撅,“我说去听戏她偏不让,就去了一个……一个什么什么楼,放着好多书。结果不知哪烧起来了,喏,你看我这腿,都是她害的!”
沈茹薇眉眼间具是为她忧心的神色,开口问道:“你也别怪你二姐姐,她也是想你好好读书,能够上进些。三妹妹可还记得那楼里放了些什么书?”
若是原来那个“沈筠知”,听见旁人撺掇,沈筠珏区区年长她一岁,就敢压在她上头管教她读书,定然像个炮仗似的就蹿了起来。
“好像有些史书、地理志吧?”沈筠知歪过脑袋,眉头轻耸,“她如今可是县主了,就算我不乐意又有什么办法。”
一句话被她说得酸气冲天,反倒是沈茹薇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些。
“县主又如何?她还是咱们沈家的女儿,在这国公府里,她怎敢仗着什么县主的名头欺负你这个嫡妹?”沈茹薇嗓音柔柔弱弱的,听着十分悦耳。
沈筠知没有即刻被她说动,反而鼓起了嘴:“你是没瞧见祖母待她那个样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祖母不过是看她近日乖觉,乐得与她亲近些罢了,我陪祖母外出修行一年,对她老人家是再了解不过的。”沈茹薇这般长大的庶女,嘴角的每一分笑永远都恰到好处,哪怕心里越说越恨——自从沈筠珏被封了县主,老夫人就像是完全忘了她这个陪着苦修的孙女。
也罢,她并非不清楚那个老不死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就是有利可图才为之,心里也放没什么期盼。
“反正我是讨不了祖母欢心的,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压在我上头。”沈筠知边嘟囔着,边揪着被角似在发泄。
“姐姐今夜拜访凌秋院,便是来助三妹妹一臂之力的。”
沈筠知看着她白璧无瑕的脸庞,适时地展露出了笑容。
图穷匕见的是你沈茹薇,还是我,且走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