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到绘春楼中的陆昭平还不太适应眼前的一片昏暗,更不知道暴君一双眼睛已经死死地黏在了她身上。
她随意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那些缩在角落里看热闹的楼中妓子并无其他可疑的身影,于是挥挥手命人将好好清洗过的张三拎了上来:“你说的狂徒在何处,死者的尸首又在哪里?还不快些带路?”
张三一听长公主居然要他重回那恐怖血腥的杀人现场,瞬间哭得更凶了。
直到现在,他仍是对那心狠手辣的小美人儿心有余悸,忍不住缩在公主亲卫的身后瑟瑟发抖。
然而陆昭平实在没法对七尺猛男生出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她不为所动地催促道:“你再这样磨蹭下去那狂徒就真的要逍遥法外了。等他成功脱身,第一个便要找你寻仇、杀你灭口。”
张三听了这话简直悔不当初,都怪他当初一时色迷心窍,以为天上掉下来一张可以白嫖的馅饼,可谁成想馅饼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命就险些没有了。
不过发生了命案,他做下的欺男霸女之事反倒没人能追究了……
张三战战兢兢一步一回头地在前方引路,陆昭平带着一大群亲卫浩浩荡荡地缀在他身后。眼见得一行人东绕西绕就要进到绘春楼的后巷,便听得后面的长公主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那狂徒可与你们绘春楼有过节?为何要先进到楼里,然后大费周章地绕到后巷里杀人?”
张三哪里敢告诉公主,这人是他们绘春楼骗进来的,还差点就被他和死了的李四给占了便宜。
他尽力狡辩道:“长公主殿下明鉴,这种杀人狂徒向来都是去僻静处作案的。”
话音刚落,张三便觉得后颈拂过一阵凉风。本就昏暗的烛火齐齐被风吹灭,绘春楼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原本还在信口雌黄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便传来人头滚落在地的咕噜声响。
长公主亲卫们不敢怠慢,立刻在黑暗中结阵试图将陆昭平护在中间。
公主亲卫有一群,法外狂徒却只有一个。人数差距这样悬殊,照理说合力擒拿一个杀人犯并不算难事。
可公主亲卫并非是皇都中的禁军和捕快,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公主而不是捉拿凶犯,因而在危急关头的反应太过小心谨慎。这反倒让在暗处观察许久的暴君抢占了先机。
谢玄元本就没有伤害陆昭平的意思,他之所以兵行险着,只是有话要问个明白。
比如,陆贵妃这半个多月以来为何一次都不来看望他?
再比如,他一个已经嫁过人的有夫之夫,为何还要继续在这里抛头露面假扮南楚长公主?
谢玄元一手捂住“陆贵妃”的嘴,一手抓着“陆贵妃”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将人往暗处带。
天色黑得彻底,楼中有彻底没了灯光,即使近在咫尺也难以完全看清身边人的样貌。而“陆贵妃”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上岸咸鱼一般来回扭动,试图摆脱他的禁锢。
其实,一时认不出他不要紧。
在认人这方面,暴君总是带有一种迷之自信。方才他已经将“陆贵妃”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行动之时亦眼疾手快,还顺道将那乱泼脏水的绘春楼护院就地正法。
这一波操作如行云流水,根本就没有出现失误的余地!
可自信归自信,谢玄元仍是谨慎地捏了捏陆贵妃的胳膊……嗯,触手纤细绵软,力量感竟略显不足??
说起来他之前也仅仅是见过陆贵妃线条优美的胳膊,还不曾像今日这般好好地用手触碰过。照理说,陆贵妃力能扛鼎,就算肌肉并不夸张,手感也不至于像是个女子一般……
暴君心中升起一丝踌躇,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比方才慢上几分。但人是他冒着肚子痛的风险辛辛苦苦抢到手的,自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弃。